第2章 超靈實驗者

「咯吱吱……」

銹跡斑駁的精神病院西大門被打開了。

外面是鬱鬱蔥蔥的山林和峽谷。

唯一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已經被亂七八糟的植被覆蓋，幾乎分辨不出來了。

宋時行撓著胸口有些發癢的針眼，背著行李包和徐洛含肩並肩站著，回頭看了眼快速鎖好大門，逃也似跑開的保安。

他覺得這裡應該不是出院的路。

徐洛含也背著個行李包，雪白的左肩上蹭了一塊鐵鏽，「我捨不得宋時行，我覺得他人還不錯。」

「我在這裡！」宋時行提醒。

徐洛含想了想:「那我捨不得徐洛含。」

宋時行皺眉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徐洛含是你自己的名字？」

「哦，是嗎？」徐洛含很費力的考慮這個名字的含義。

「其實，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怕餓肚子。」

「我也是！」

兩人猛的一起回頭，拚命敲打大門:

「放我們進去！」

……

此刻精神病院某處裝滿各種儀器、密密麻麻量杯和古怪八卦圖、陰陽鏡的密室內，院長和數十名醫生、老教授、護士濟濟一堂，神色格外嚴肅的看向眼前一面巨大的高清顯示屏。

視頻內，宋時行和徐洛含正在拚命敲打著大門。

「包里給他們準備食物了嗎？」院長回頭問。

護士小麗回道:「香腸、乾脆面、夾心麵包、可樂、蛋黃派、果凍準備了一天的量，都是他們平日里愛吃的，可以保證他們能趕到那個地方，而不會因為餓肚子中途放棄。」

「超靈針呢？確保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吧？」院長揉了揉眉心。

「已經注射，萬無一失！」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點頭，隨即面帶凝重的問道:「只是……超靈是汲取一百八十七種能量體和分離暗物質后，反覆十六萬五千八百六十七次實驗的成功結晶，歷時整整十七年，犧牲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才僅僅收集到兩針，就這麼倉促的給他們使用，如果……失敗了呢？」

「還有，院長到底有沒有充分的考驗過他們的資質和潛力？」另一位老醫生語氣沉重的補充。

「二十年前暗物質破解后，全世界科學家都為之興奮，誰知結果卻不是推動人類科技的進步，而是令那些東西復甦，甚至於傳說、古籍中的東西，流傳數百上千年後，也會憑空出現，河城那位鬼域級的聶小倩，我就很難理解。」

院長敲著桌子，說道:「現在局面已經不好控制了，連原子武器都無法徹底摧毀它們，能對付它們的，只有與它們同樣的能力，或者佛家道門的一些法子，說起來滑稽可笑，但事實就是如此，實驗室每年撥下這麼多經費，我們有的選擇嗎？各位，壓力大啊。

而超靈，最終效果未知，還是要有人去試的，你們試，還是我試？

至於宋時行和徐洛含我們已經考察了很久了，小麗！」

「是。」

護士小麗捧著一份資料說道:「徐洛含22歲，是江南省一個商人的女兒，九年前困於大火中，被我們的人救出帶回。

她的體質和精神評估是S級，很符合實驗的對象，這七年對她灌輸的是陣法、符籙、法器開光和技擊之術，總是舉一反三，十分了得，雖然十六次幻象成影實驗后精神方面無法抑制的出現了問題，但並不影響其潛能的發揮，預估三個月內精神可以恢復正常。

宋時行21歲，身世不明，八年前川城通往巴縣的大巴車墜入河中，全車三十一人溺亡，唯獨他僥倖活了下來，被我們的人帶回。

他的體質和精神評估是驚人的SSS級，這八年對他強制訓練和灌輸的是道家五行術、剪紙術、十六道靈符、三十六道靈咒、劍術、拳術和縱躍術，雖然非常駁雜，但他總能融會貫通，尤其是縱躍術，已經達到傳說級。

同樣，在二十一次幻象成影實驗后，他的精神也受到了一些損害，但最近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預估最快一兩個月內恢復正常。

這兩人是全院169位實驗體中的翹楚，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他們不願意，即便是數十名荷槍實彈的特種兵也拿他們沒辦法，所以我們覺得，他們有資格使用超靈針，然後放他們出去試一試！」

密室內沉默了一會。

又一位老態龍鐘的醫生說道:「未慮勝先慮敗，那些法子總歸是電腦成像總結出來的，雖然都達了歷史中道家的最完美狀態，但總歸是死的東西、理論上的知識，馬上動真格的了，他們能用出多少呢？」

「那兩個邪祟經過這些年的干擾，已經削弱了很多。」護士小麗小聲提醒:「何況還有超靈針加持。」

「超靈針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的。」老醫生嘆了口氣。

另一個老醫生苦笑道:「徐洛含的精神問題是好奇，可以不吃不喝的去研究某件事物，宋時行的精神問題是自殘，雖然形式單一，但也會受傷，如果沒有趕到那裡，兩人就先出了問題，真成天大的笑話了。」

「沒必要這麼患得患失，我們也該考慮一下成功后的結果，如果……」

院長沉吟了一下，「我是說如果，成功了，而他們的心性卻變了，以他們的能力，有什麼辦法可以很好的控制他們呢？這是我們沒有考慮到的。」

密室內再次沉默下來。

這時護士小麗忽然道:「咦？他們走了！」

「是那邊的方向嗎？」

「是！」

……

宋時行和徐洛含在敲打了十幾分鐘大門，確定沒人會開門后，選擇了離開。

「徐洛含！」

徐洛含咬牙說道:「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是一個陰謀，一個只針對我們的陰謀。」

「你叫徐洛含！我叫宋時行！」

宋時行再次提醒，然後說道:「陰謀就陰謀好了，我早想離開了，張婆做的飯我吃膩了，豆花竟然是甜的，簡直是對豆花的一種侮辱！」

「不是李媽做的豆花嗎？而且豆花本來就該是甜的，最好再加點桂花糖，你有沒有搞錯？你不會精神出了問題吧？」徐洛含吃驚道。

「這種精神方面的問題，我不承認！！！」

「既然這樣，你以後喝豆花，裡面加點榨菜和美味鮮吧！」

「是陪陵榨菜嗎？」

「是的。」

「很好！」

小山路不好走，植被荒草有點裹腳，兩人走了半個小時后，就累了。

徐洛含忽然建議開車走吧。

宋時行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兩人折了斷長長的柳枝，一起騎著往前跑去。

居然真的感覺不到累了！

就這麼沿著小路跑了不知多久，好像翻過了一座山頭，天色黑了下來。

山林中一片昏暗，並且起了霧，朦朦朧朧什麼也看不清了。

「司機師傅停車！」徐洛含大聲喊著。

宋時行只好踩了塊山石，停下柳條:「怎麼了，開的好好的，山路不安全，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

徐洛含看了眼四周，說道:「天黑了，該睡覺了！」

往常的這個時候，她已經洗好了臉，塗上護手霜，對著幾個只會發獃的同室病友說了兩個小時話后，躺在床上了。

「剛好我肚子也餓了，但是我們該去哪裡呢？」

兩人一起打量四周，荒林、野草，霧氣蒙蒙，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蛐蛐的叫聲和夜鶯啼哭，環境有些陰森。

徐洛含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樹洞:「那個房子不錯！」

「那是樹洞！」宋時行提醒。

話音剛落，前方霧氣中隱隱約約出現一棟老建築。

清朝式模樣，面積不大，磚瓦上滿是斑駁的苔蘚，窗欞已經掉落，大門前掛著兩個只剩下竹籤的燈籠，隨著山風「吱悠悠」打轉。

此時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中，散發著一種古怪的氛圍。

「咦？那裡有棟房子！」宋時行指了過去。

「那是山洞！」

「不可能，山洞不可能有牆和瓦片！」

「你怎麼知道山洞不可以有瓦片和牆？」

「過去看看！」

兩人走到房子前，仔細打量一圈，最終在宋時行妥協，這是一個由山洞變成的房子后，兩人才走了進去。

房間裡布滿了蜘蛛網，一些老式紅木傢具也變得腐朽破爛，唯一可以落腳的地方，是正房書條櫃前的一張破席子，好像以前有人呆過。

書條柜上還放著兩塊牌位。

「愛妾秦氏之位！」

「保家胡六爺之仙位！」

徐洛含仔細盯著兩塊牌位看了半天，實在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用，拿起來放在席子上，並成一排。

宋時行把行李包翻了一遍，掏出一堆八卦鏡、靈符、桃木劍和一些吃的，然後把吃的整齊擺放在牌位上。

兩人一左一右坐下去，開吃。

「味道好極了！」徐洛含吃著一塊沙琪瑪，紅彤彤的嘴唇上全是沙琪瑪屑，「可惜裡面沒有肉！」

「沙琪瑪裡面不可能有肉的！」宋時行吃著一根香腸，「我這裡面才有肉，你嘗嘗看？」

徐洛含看著宋時行遞過來的香腸，苦惱道:「可是，你這裡面沒有沙琪瑪！」

「是個問題，這樣……」

宋時行將火腿腸、沙琪瑪掰碎放在一起，又在上面加了些辣條和果凍，一時間五顏六色，宛如一盤沙拉。

「完美！」徐洛含拍手，滿臉讚許。

夜色慢慢變的深沉，四周一片死寂。

「嚶嚶……」

房間外漆黑、荒涼的山野中，冷不丁的傳來一陣女人的空靈哭聲。

如泣如訴，哀腸百轉。

在這種環境下，不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好像有人在哭。」徐洛含拍拍黏糊糊的小手，好奇的看向外面。

宋時行皺眉想了想:「難道是精神病院的人追上來了？不想放我們離開？」

「很有可能！」徐洛含認真道:「護士小麗、李醫生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偷偷看我，難保他們是想我了！」

「那讓她繼續哭吧，不用理會。」宋時行也拆開一包沙琪瑪。

「我覺得更應該嘲笑她一下。」

徐洛含很有邏輯性的分析道:「不然顯得我們很隨便，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也會生氣的！」

「呵呵呵……」

兩人不無得意的笑了起來。

外面的哭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