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從順天殿回來之後,晏晚便一直覺得渾渾噩噩,腦海中雜亂無章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原以為有穆彥出手,定然能將陳近坤繩之於法,卻沒想這棋走到最後一步,竟還能被扔出一隻「替罪羊」來。
誠如陳近坤沒有找到證據證明穆彥與刺客有聯繫,他們也未能找到陳近坤才是周令行幕後之人的證據。
周令行已被革職查辦,可陳近坤不過是罰俸了事,那刺客已死,關於獵山行宮一案的線索便被盡數斬斷。
真是好手段啊!
直到此時,晏晚方明白過來,恐怕前世那場宮變,並非簡簡單單是叛軍打進京城來,這宮城裡的人已然有了不臣之心,表面上突如其來的政變,內里卻不知早已醞釀了多久。
原以為行宮刺殺之後,她便自可以安分守己在琢玉宮裡平寧一生,如今看來,這不過是個開始罷了,除非將背後真正的「大魚」釣出來,否則整個大寧仍無安寧之日。
第二日,正是許久不見的一個雨天。
淅瀝的小雨卻為整個宮城裡增添幾分秋日的蕭瑟。潮濕的氣息夾雜著涼意,順著窗縫鑽進屋子裡,彷彿要越過衣裳,潛入骨縫之中。
周嬤嬤為晏晚加了衣裳,護送她前往御書房。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公主去見聖上的次數竟快要比過去十六年加起來都要多了。
周嬤嬤心裡直打鼓,可瞧著公主,卻不覺得與平日有什麼不同。
雨水順著屋檐落下,連綴成縷縷絲線,周嬤嬤只能將晏晚護送至門口,便要退出去候著了。
守門的小太監站在檐下朝里稟報,待聽見趙公公的聲音後方開了門。
雨天的濕冷氣息伴著打開的殿門吹了進來,晏晚站在外間,由著宮女除去身上的薄斗篷,這才朝里走去。
「兒臣永寧,見過父皇。」
她並不如宮裡的其他孩子般受到關注,可她行禮的姿勢卻格外標準,彷彿是經過細心教養一般。
寧帝晏效抬起頭來,給了趙得幸一個眼神,那位極有眼色的趙公公便領著屋內一眾侍奉的人退了出去。
御書房內安靜下來,只有香爐里裊裊的一絲輕煙,靜默地升騰又飄散。
「近來睡得可還好?可曾還做噩夢嗎?」晏效開口問道,瞧著稀鬆平常,似乎只是一句閑暇的關心。
可晏晚卻是驀地有些緊張起來:「回稟父皇,近來尚好,不曾再做什麼噩夢了。」
「朕聽聞你前段日子病了,可讓太醫看過?現下好了沒有?」
「多謝父皇關心,太醫院的太醫已經診過脈,開了方子,兒臣服了兩日葯,便無事了。」
晏效點點頭,似又想起了什麼般,接著問:「聽說你還咳了血,太醫說了是什麼病症不曾?」
晏晚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根本未曾想到消息傳得這樣快,更想不到父皇會直接問她。
她垂著眼帘,裝作害怕的樣子,實則是不想泄露自己的一點情緒:「太醫說是急火攻心。那日開平司連著要查兒臣的屋子,兒臣生氣,想是一時堵在胸口,故此才咳了血,之後休養好了,再沒這事了。」
晏效又點點頭:「無事了就好。」
而後便是一陣沉默,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裡是御書房,那沉默總叫人幾分心慌。
好一會,晏效喝了口茶,方才接著開口:「朕這些年忙於朝堂上的事情,對你們這些孩子,實在都不大關心。你又一向是個聽話的,不惹人生氣也不令人注意,難免下頭的人有疏落之處。日後有事,只管找趙公公,不必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