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撿到
白芷杏眸微眯,長睫毛忽閃著,剛醒來還有些不能適應光線,只覺得刺眼極了。
「嗯……」
稍微清醒一些,她的腦海中就浮現昨夜逃亡的場景,不由感到后怕。
大伯三叔竟然起了將她擄走賣掉的壞心思,雖然讓她僥倖逃脫,但她知道大伯他們恐怕不會就此罷休。
白芷腦子亂做一團,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想回村子尋求庇護,卻又不敢輕易離開,生怕大伯三叔他們蹲守在林子外面等著抓她。
即便順利回了村子,她說的話有人信嗎?有人願意一直護著她嗎?又護得住嗎?
村長爺爺人不錯,但他兒子不行,不可能因為她這個孤女而得罪大伯三叔他們。
以前爹爹還在病中的時候,有什麼事他們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不到萬不得已,甚至都不會過來。
王大嬸家與她是鄰居,也時常照拂她,這些恩情她都記在心裡了。
她若開口,王大嬸自是信她的,但她也不可能住到王大嬸家去,一兩天倒好說,時間長了,大牛哥媳婦定然會不高興的。
況且三牛才十歲,王大嬸還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都要養活,哪裡顧得上她?若她照常住回自己家,恐怕也無法避免昨夜的事。
還有二柱哥母子倒是值得她託付,可他們孤兒寡母本就不容易,她要是住進去,還不知道村裡人要怎麼說閑話呢?
二柱哥要議親了,日子越過越好,她還是不要去拖累人家了……
那舅舅那邊呢?剛冒出這個想法,又立即被白芷否定了。
她娘親當年是被賣到縣裡的,只是運氣好,做綉活很有天分,這才被東家老太太收為關門弟子,與舅家關係並不親厚。
白芷在心裡將所有可能幫她的人都想了一遍,又一個個排除,心一寸寸往下沉。
她茫然了。
偌大的清水鎮,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白芷很失落,雙臂緊緊環抱住膝蓋,眼淚再次不爭氣地落下來,她無助,她害怕,身上還有不少擦傷,左腳也崴了,肚子也適時地發出咕咕響聲。
不知哭了多久,腦袋都有些發暈了。冷靜下來之後,她明白自己不能繼續留在此處,得儘快轉移地方,免得晚些大伯他們尋了旁的借口,帶人出來搜尋。
落在他們手中,想再逃跑估計就不可能了。十六年了,白芷的腦子頭一回如此理智、清晰。
她抬起臟污的袖口,用力將眼淚拭去,白凈的小臉也瞬間多了幾道痕迹,像只可憐的小花貓。
樹林中植被參差不齊,目光所及,皆是綠色,耳邊環繞的,也是鳥叫蟲鳴,還有就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白芷扶著樹榦,一點點慢慢站起來,或許是久蹲的原因,她雙腳發麻,稍微動一下,整條腿就好似同時被萬針扎過一樣,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直衝上腦,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她整個人立即往樹榦倚過去,一動也不敢動,緩了大概一刻鐘左右,才能正常行走,雖然還是很難受,但起碼在可忍受的範圍內了。
白芷不好再拖延,便撿了一根較粗的樹枝,拖著受傷的左腳一步步往外走去。
擔心路口有人守著,她特意拐了一圈,看到一條小路,蜿蜒曲折,似乎是通向虎松山上的。
稍加猶豫,白芷還是決定往上爬,滿身泥污也沒有理會。
虎松山和灕水相伴,為這裡的居民提供良好的生存居住環境,孕育了無數的生命。
這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也時常會入山弄些野貨補貼家用,白芷擔心被人認出,特意咬著牙往山林深處走。
行至人煙稀少處,就不敢再往裡面了,擔心遇到野獸。最終她尋了個能藏人的狹小山洞,偷偷躲在裡面,餓的受不了時,就啃幾個路邊採摘的野果子。
野果子不頂餓,就逼著自己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她沒想一直呆在山上做野人,只是想熬過這幾天,等旁人發現她無故失蹤,再跳出來揭穿大伯三叔的惡行。
想著想著,腦子越發昏沉,竟是頂不住暈了過去。
白芷在山上躲災,而山下的白家村已經亂套了。
王大嬸的閨女嫁到鄰村,剛上了個大胖小子,按照清水鎮的習俗,娘家要做糍粑送去婆家添喜氣。
故而,今日天還沒亮,王大嬸與兒媳婦就起來忙活,做了不少糍粑。
午時左右,吃過午飯,王大嬸準備趕去鄰村送糍粑,想到白芷一個人在,便先拿兩個過去讓她沾沾喜氣。
誰曾想過隔壁家后,就看到大門沒鎖,裡面的屋子也都是開著的。
「阿芷,阿芷?」
她喊了兩聲也沒見人應,有些疑惑便直接進了門,從卧室到廚房,都沒見人影。
「奇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