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家庭地位,張家行動!
但任苓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埋怨。
她乖巧的轉到廚房裡,一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響起,當她再出來時,手中已經端了一碗薑湯,走到任穹的面前。
「來!喝了!」
她喝令道。
明明是關懷的舉動,但小姑娘卻人小鬼大,試圖明確高「穹」一等的家庭地位。
「嘿!」
任穹瞅著她,笑了。
今晚發生的種種事情,在心頭積累的壓力,這一刻似乎都煙消雲散個乾淨。
他也不介意小丫頭的家主權宣示,接過薑湯,一飲而盡。
一股熱流順著胸腹而下,讓少年精神一震,所有的風雨濕氣似乎都被驅散了。
放下了碗,又看到任苓端著一盆水走來,還帶著一條毛巾,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小丫頭拿起空碗,轉身去洗,走前又看了一眼任穹,努了努嘴,示意趕緊的梳洗擦拭一下。
任穹拿起毛巾,泡在水裡一會兒后擰乾,仔細的擦拭臉頰、手臂。
一夜的奔波,他也難免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這時,任苓這位小姑奶奶,已經拉過一把太師椅,自己端坐其上,冷眼看親哥,很有幾分大義滅親的架勢。
「啪!」
一柄戒尺充當了驚堂木,拍在了桌上。
任苓圓瞪雙眼,努力的展現威嚴,「審訊」「犯人」任穹:「快!老實交代!」
「你今天晚上都去哪裡鬼混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原來,她先前的沉默,並不是真的不埋怨了,而是秋後算賬!
任穹瞥了她一眼,噗嗤一笑。
身形一晃,就到了她的身前,讓任苓根本反應不過來。
她只看到眼一花,身子再一輕,就被任穹從兩肋舉起,玩了一手舉高高。
「大膽!」
任苓破防了,蹬著小腿,「放放放……快把我放下來!」
「哈哈哈!」任穹自然是不放的,大笑幾聲,舉著她轉圈圈,讓小丫頭兩條腿都向後飛起來了,哇哇大叫。
轉了幾圈后,他才停住,將有些懵圈的任苓放回到太師椅上。
小姑娘腦袋一晃一晃的,後勁看來是很大的。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更生氣了,小手憤怒的拍著桌子,「任穹,你飄了!你真的飄了!竟然敢這樣戲弄我?!」
「天理難容,等著將來接受正義的審判吧!」
她發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窮。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任穹一手鎮壓,他怎麼對她,她那時就怎麼對他!
「嘖!」任穹也不惱,相反還是笑眯眯的,一隻手揉著任苓的小腦袋瓜子,另一隻手從百寶囊中端出了一盤上好的美食,將小姑娘的目光吸引過去了。
「嗅……嗅……」
任苓抽著鼻子,表情努力做著端莊正經的姿態,以示她高貴的品德,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哦,不對,富貴不能淫,美食不能屈。
但是,當任穹再把一雙快子塞到她手裡,她的防線崩塌了。
『這不是我的鬥志不夠堅定。』
『是老哥他太卑鄙辣!』
『我就嘗一快……就一快……』
她突破了第一次底線。
那順理成章的,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任穹笑著看她,快子舞動的飛起,大快朵頤。
「嗝!」
半晌后,任苓打了一聲飽嗝,滿足的捂著小肚子,斯文的拿起紙巾擦嘴。
「這就是你今晚出去做的事情?」
她看著任穹。
「算是吧。」任穹微笑,「結交了一些朋友,見識了一些場面,總體來說還是挺愉快的。
」
「有個朋友,還請我吃了頓飯……唔,你現在吃的,就是我從那頓飯里挑一些帶回來的。」
「看!你哥我對你好吧!」
「在外面吃飯,都沒有忘了你,給你準備好吃的。」
「這樣啊……唔,姑且算你過關了。」任苓嘴角翹起,但想想覺得不好,又將嘴角努力的壓下去,「對了,我怎麼感覺你出去一趟,變化的有點多?!」
小丫頭托著腮,狐疑的上下打量。
人,還是那個人。
但精氣神卻完全不一樣了。
有一種鐵血殺伐,有一種鬥志昂揚。
這是一種內在自我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是……就像是……
任苓心底琢磨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合適的形容——
就像是她當年自號龜靈聖母,在幼學府中拉幫結派、立下壟斷棒棒糖市場的「宏圖壯志」時候的精神狀態一模一樣!
「你不會是加入了什麼非法組織吧?!」
小姑娘語出驚人,讓任穹嘴角抽搐,「emmm……」
「不會是真的吧?」任苓打眼一看,睜大了眼,從任穹的表情反饋中洞察到什麼線索。
「是了。」
她自言自語,「三更半夜出去鬼混的,結交的朋友能是什麼正經朋友?」
「肯定是見不得光的那種,才會在深夜裡與鬼共舞。」
「也只有這樣的組織,才會以酒肉為紐帶,吃吃喝喝的……」
小丫頭思路廣,說著說著,就差給她哥頭上扣上一個敗類的頭銜了。
任穹哭笑不得。
這都哪跟哪啊!
「小了!小苓你格局小了。」任穹嘆息,「我們是正經組織……的,追求真、善、美,努力貼近道庭立世的原則綱領,是為了蒼生黎庶奮鬥的好組織!」
「切!」任苓撇撇嘴,一臉不屑,「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你這湖弄人的樣子,跟我當初有的一拼!」
她蹭的就站起來了,一隻手垂下,一隻手斜上四十五度舉起,五指併攏,向前刺去。
「我的同學們!」
「你們知道,現在一根棒棒糖要賣多少錢嗎!」
「五十分!整整五十分!」
「為了我們吃糖的自由,為了我們身心的愉悅,我宣布……龜靈神教成立!」
任苓惟妙惟肖的演繹當初她的威風凜凜,是其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以此來作為例證,指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任苓這樣,任穹也絕對是相差無幾。
這樣的類比方法,讓任穹無語凝噎。
這事情吧……他是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
最終他能做的,也只有轉移話題。
「組織什麼的,不重要。」
任穹輕咳一聲,「組織也好,幫派也罷,從古至今,就沒有能一直不變的,都是要隨世而移。」
「而且想要改變人,塑造人,都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需要潛移默化的熏陶。」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很多,所謂組織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方面。」
「真正重要的是見聞,是黑夜中的州府,將這個世界多姿多彩的一面展現在我的面前。」
五彩斑斕的黑,姑且也算是多姿多彩了。
「我看到了仁人志士,看到了豪邁激昂,看到了醜惡卑劣,看到了囂張跋扈,看到了惡貫滿盈……」
任穹輕語,他感慨良多。
這一夜的衝擊,可以說勝過了先前十幾年,整個修仙文明對他三觀的塑造,許多思想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有一柄鋒利的刀砍下,固然沒有砍在他的身上,但砍在了別人的身上,深可見骨。
他看在眼裡,同情而又警惕。
兔死,狐悲。
這樣的衝擊,任穹知曉,自己的心態變了。
不再是能如往日一樣澹然,不由自主的關注些什麼,或者去做些什麼。
他坐在任苓的身旁,悠悠為她講述了一些見聞。
有黑市的。
有鬼集的。
他隱去了霸天虎幫,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去描述。
「黑夜下,還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事情?!」
小丫頭震撼。
「什麼都可以買到的黑市。」
「什麼服務都能提供的鬼集!」
「真的好……離譜!」
任苓感慨,「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思路轉的快,沒有被常年的教育所束縛,很短暫的時間被便接受了世界有一個巨大黑暗面的情況。
「這個世界,很精彩,有時卻也很殘酷。」任穹說道,「當你足夠強大,整個世界都對你溫柔以待;當你弱小,又會覺得全世界都在壓迫你。」
「所以啊,小苓你要認真修行……唔,等你築基后,又或者成績在同齡人中首屈一指,我就待你去黑市中轉轉,讓你開開眼,見見世面。」
任穹許諾。
「真噠?!」任苓的耳朵豎起來了,「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任穹接話。
「怎麼樣?你兄長我對你夠好吧?」他笑問任苓。
「唔唔!」任苓連連點頭。
「知道就好……以後你要乖乖聽話,少給我折騰些有的沒的……」
任穹嘆息一聲。
任苓「嗯嗯啊啊」的就勐點頭,表示聽到了。
不過,她的小腦袋點著點著,慢慢就頓住了,像是卡了殼。
她想到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任穹疑惑。
任苓目光躲閃,「沒什麼沒什麼……」
「真的嗎?我怎麼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在外面捅了什麼大窟窿,被老師要找家長,自己還在瞞著?」
任穹皺眉。
他上下打量任苓,覺得這小丫頭是不是背著他做了什麼壞事,比如說坑他一臉血的那種壞事?
「沒有沒有沒有……」任苓陪著笑臉,連連擺手——她能說,她已經為他們這一家人跟某位女戰神簽下了十年之約,日後要上門單挑?!
如果忽略修行年月,兩人一狗對一人,優勢在我!
「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最近正在痛改前非,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涉灰,不犯罪,要做好好學生,向來安分守己。」
「所以,我又能痛楚什麼大窟窿、被人找家長呢?是吧!」
任苓搖頭晃腦,說的很像那麼回事。
任穹眯著眼看她,忽然一招手,透明人一樣的狗子就搖著尾巴跑了過來,吐著舌頭。
「旺財,你跟我說說——這小姑奶奶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狗子,是這個家中最大的人證,最完美的觀眾!
任穹看著它,任苓也看著它。
「嗚……」狗子夾著尾巴,支支吾吾不敢叫喚。
忠誠讓它沒法欺騙主人,小惡魔的恐怖,又讓它不敢高聲而語。
但這已經足夠讓任穹明白什麼了。
「呵!」他轉頭,伸手,抓向了已經腳底抹油的小丫頭。
「來!」
「給我老實交代!」
「你究竟都幹了什麼?!」
「如實交代!」
「別逼我屈打成招!」
任穹發狠。
「哇哇……」任苓終究是沒跑掉,被一隻手鎮壓了。
「速速招來!」
任穹輕喝。
這是任苓樂極生悲的一晚。
吃了頓肉,挨了頓打,家庭地位再減一,嗚呼哀哉!
……
風雨終究會過去。
席捲了整個府城長夜的狂風驟雨,終於隨時光流逝,隨第二天太陽的升起,破了黑夜的格局,風停,雨歇。
日光灑滿人間,讓被洗禮后的府城沉澱了滄桑,似煥然一新。
不過,人還是那些人。
「豈有此理!」
「查!」
「給我查!」
赤陽道兵被折騰的灰頭土臉,連統兵的將領都被打的吐血三升……這性質太惡劣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郡尉發怒,傳下了令喻,一定要將這件事情給查個水落石出!
「去道院,去巫道祀禮的人物過來!」
郡尉冷漠說道,「通天地,通幽冥,通萬物,通鬼神!」
「我要看看,是誰有這潑天的膽子,敢藐視道庭威嚴,敢踐踏仙國秩序!」
「赤陽道兵之下,殺過的大修何曾少了!」
「縱使赤陽衛不行,還有青陽衛,紫陽衛!」
「面對道庭,仙國,一切叛逆者,都將灰飛煙滅!」
郡尉發威,親衛第一時間領命而去。
「報!」
沒過一會兒,又有親兵來報,「郡尉大人,張家有人遞帖,懇請一見。」
「哦?」郡尉皺眉,而後舒展開來,「昨晚風雨大盛,我也依稀聽得張家那處有不小的動靜。」
「張家的為人我是知曉的,不是什麼善茬,也向來能讓我等省心。」
「怎麼這一大早的,就登門來求見?」
「不太正常。」
「回稟大人。」親兵說道,「我見張家一行人,個個都披麻戴孝,臉色蒼白,樣子很是辛酸,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族內有人死傷慘重……或許,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