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都王殿
「奴家現在是不是特別醜陋?」他感受得到自己的鬼力在不斷減退,一隻鬼連鬼力都淡了是連自己容顏都自控的,他曾經就聽聞有隻鬼在破敗的城隍廟裡用美色來引誘路過的樵夫、差役,結果一著不慎被修行大家散了大半的鬼氣,變得又丑又老又乾癟,像個放了很久,失去水分的倭瓜。
那鬼還不等大家出殺招,被自己的容貌丑得自裁了。
他現在大概沒比那個慘鬼好到哪裡去。
崔琰看他大好了,存心想逗弄他,皺起眉頭憂色萬分:「我從未在陰司見過你這樣的。」
傅宣聽得又要昏死過去,從暖被中抽出雙手扯住棉被往臉上遮蓋。
「現在還是酷夏,你是要再將自己悶死一回嗎?」
「崔郎別管奴家了,等奴家好透之前還是先別見吧。」傅宣躲在被子里,說話的聲音悶悶的,身子扭來扭去地對抗著崔琰的拉扯。
「如此也好。」崔琰語氣冷然,鬆開了糾纏。
他走了?他就這麼走了?
傅宣心中不禁泛起酸楚,但他懂的,像男人這樣的地位遠勝過人間隻手遮天的皇帝,哪裡真的會困死在他身上,無非是顧念著昔日的同床之情才與他在這逢場作戲罷了。
等他魂飛魄散,有的是大把的仙女兒郎等著上男人的床,到時候芙蓉帳暖,估計連他傅宣姓什麼叫什麼都拋之腦後了。
為何他活著就是命苦,死了還不得好下場,他前世是刨人祖墳了還是殺人放火了,什麼倒霉事都能被他撞見。
他以為男人走了,委屈地吸著鼻子,沒曾想被褥卻被崔琰從外面扯開。
「好端端的哭什麼?」崔琰沒想到他這麼不禁逗,才三言兩語又開始抹眼淚了,「你的眼睛在窺心鏡中才淌了血,禁不得你這麼折騰。」
傅宣意識到男人是在尋自己開心,羞赧道:「崔郎,今日與奴家同睡吧,好久沒和崔郎同床共枕了。」
見崔琰面露難色,傅宣賊心不死地說:「奴家現在這樣,是不能對崔郎做什麼的,只是想和崔郎好好的睡一覺,可以嗎?」
「這床有些窄。」
他是龍軀所化,體型比一般人大不少,而這床實在太窄,強行躺下肯定要佔去不小的位置,換作尋常時候倒也無礙,可傅宣大病初癒,哪裡能遭得住他這般擠弄。
「奴家往裡挪挪可以躺兩個人的。」傅宣邊說邊往內側蠕動,整個身子都快貼緊牆壁了。
崔琰拿他沒轍,只好陪他一同躺下,將他整個人翻了個面,尋機問道:「你那日在鏡中是如何醒的?」
「奴家也不知彷彿背後有一隻手在推著,它好像在幫奴家可能是託了崔郎給的環佩的福。」
「睡吧。」崔琰不知傅宣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但僅憑那塊未簽訂血契的玉佩,必不可能有這般威力,除非像傅宣所言,真的有神秘人在幫他,那會是魔嗎?
傅宣的臉對著崔琰的胸膛,發梢還能感受到男人滾滾的熱氣。他淺淺地彎起嘴角,就這樣被男人抱著他都感覺要比原先好受許多,體內的鬼力也在緩緩歸位收攏。看來坊間說的吸食陽精能夠增強鬼力一事果然是真的。
428年,趙琮薨逝,皇子年幼不能理政,朝臣推舉新皇登基,是以趙琮胞弟趙煦即位,改年號為懷山。
「朝堂真是風雲變幻之地,短短几日趙公子就稀里糊塗做了皇帝。不過他為人端正必然能做個輕徭薄賦的明君。」
「這不叫稀里糊塗,這是命數。趙煦是紫微星下凡,天下遲早是要交付在他手中的。做明君不比修仙容易,戰亂天災都要套在他的頭上,數以百萬百姓的安居樂業全需要仰仗他,朝堂又多黨派之爭,後宮嬪妃也要做到雨露均沾,他現在在做的其實是替他那荒唐的哥哥趙琮贖罪。」
傅宣聽得有些入迷,傾佩不已,「那趙公子很了不起,換作是奴家肯定做不來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活。」
「有何好的。要我說,當昏君才好,可以專權獨寵一人,殺伐決斷、恣意逍遙。」
傅宣看著崔琰恣睢暢言的姿容,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崔玉口中的那個小仙官,還有男人精心為小仙官栽種在黃泉邊的曼珠沙華,不禁好奇當得上他這樣偏愛的人是何等的絕色風流。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到告別的那日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飛檐斗拱上的風鈴叮噹作響。趙煦因要處理敵寇之事無暇分身,特命小楚為他們送行。
傅宣私以為小楚要狐假虎威,借著趙煦的風頭在分別前再好好欺侮他一番。可頂著細雨斜風走了一道,小楚始終緘默不語,一反常態。
快出正陽門之時,小楚才慢吞吞地從兜里拿出一根白玉簪,「傅宣,原先我罵你是小楚不對。這根簪子算作賠禮送你。」他自顧自地將簪子強塞到傅宣的手中,難為情地觀察著傅宣的反應。
傅宣握著被小楚捂得溫熱的玉簪,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