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涌

第39章 暗涌

雪南梔對自己的情誼,他不是熟視無睹,若非她生性跋扈,背靠巴蛇一支,自己興許是可以要了她的,但是世間是沒有那麼多如果的。

崔琰冷聲續說道:「至於你,本君對你抱有期待,以為經過了那些事情,想著你不會這麼輕易入了雪南梔的圈套,但我不該這麼算計別人的心意,也高估了自己在你心裡的分量。」

他越說越冷淡,像是在平和地敘述故事似的,漸漸鬆開了傅宣,呼吸聲斷斷續續,垂眸道:「他們知你身子不好,本君對外宣稱你於碧霄宮靜養無人會起疑,見過你真容的不多,到時在陰司尋個同你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艷鬼頂了你的位置,就皆大歡喜了。但你陰壽未盡,暫時還投不了胎。你既已恨透了我,便回到你挂念的凡間去。」

「本君活了萬年,與你這段露水情緣不過是滄海一粟,無非就是再回到從前沒人相伴的日子,當真以為本君會捨不得跪下來求你么!」

傅宣現在很是矛盾,崔琰把自己毫無保留地剖析給自己看,要說一點不動容那叫自欺欺人,可他們現在還能回到從前么,無關愛恨地在一起應該也不太可能了。

男人願意放自己回到凡間,是該歡天喜地的,想笑卻怎麼也調動不起自己的嘴角,想道謝告別更是難以啟齒。

他在期待男人能說幾句軟話,可是他們所剩的只有相對無言。男人說得對,自己只是他的滄海一粟,傅宣悲愴地抬起手,指骨通紅,欲要開門離去。

「對,對!」崔琰叉著腰,見傅宣如此決絕,心中積壓的火氣復燃起來,扯著嗓子怒喝道:「你大可以這樣離開冥殿,自那日,你被鬼役欺侮后本君將你的畫冊印發下去,現在無人敢再攔你傷你。就當本君先前想為你尋親是腦袋被驢踢了,也不用想著我幾次三番地救你,你棄如敝履的環佩我也已經放回到藏書閣的密道中,不管落不落灰反正也不會給第二隻鬼。本君累了,不再與你多費唇舌。」

昔日的記憶翻湧而來,一樁樁一件件他都同樣歷歷在目。

傅宣被男人說的進退維谷,帽子一頂一頂地扣在他的頭上,他早已沒了氣力,只能抽噎地癱倒在地,洶湧的感情如拍岸驚濤一般。

「你要我怎麼辦,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你不跪下來求我,那我就合該跪著求你么明明我們都有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咄咄逼人你雖身份尊貴,法力通天,想要我的命易如反掌,但你不能因為我喜歡你,你就非得逼著我抗下所有罪過,崔琰,我也有心,被人騙了也會和你一樣難受氣憤,但如果我的『喜歡』要我無條件的跟著你,那這就不是喜歡,是貪慕。你總是這樣高不可攀唔嗯我已經夠低聲下氣的了,事事順著你,依著你,就算和你同床共枕,卻還是時時要擔心自己的小命唔嗯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

他啜泣聲愈發地低沉,闔上眼睛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原來做了鬼也是不能如意的,原來做了鬼也還要畏懼永不超生。

崔琰心中反覆默念著那句「喜歡」。

這種奇妙的感覺好像只有在他飛升成真龍的時候出現過,那種蟄伏了很久很久,像是出了口惡氣證明了自己可以成神,驕傲又歡喜的心情,內心的滿足比真正的飛升更要暢意百倍千倍。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體驗了,僅僅是因為傅宣宣之於口的一句『喜歡』,『喜歡』本就是一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他活了這麼久,向他示愛的山精妖怪,鬼魅神仙多不勝數,有的是真心,也有的是假意,有將內丹挖出來想獻與他的,也有想挖他內丹得道飛升的,他早就看淡了這些。

就像傅宣所想,他大概也是想要人作陪的。

白首之盟若是許給心悅之人,那意義就莫大,否則只能付之一笑,僅此而已。

他很想繼續保持理智,再重回到從前無欲無求的樣子,安心地等檀伐十世圓滿,再與仙尊把酒言歡,盡師徒之情就好。

現在偏偏冒出了傅宣,擾了他的心意,讓他一門心思統統壓在了一隻鬼身上,還是只一無是處的艷鬼,多麼荒誕。

可他現在就是栽了,愛了,情難自禁了。

他只是想給傅宣一些教訓,逼傅宣也是逼自己,把心中的話交代乾淨,他不想再看到傅宣的假意迎合,他看得出這人對他有心,可總覺得他們彼此有芥蒂,只求身體的契合對他而言只是第一步,如何讓傅宣對他敞開心扉,接納他是第二步。

要做到第二步,那隻能下一劑猛葯,否則換來的永遠都是這人的嬉皮笑臉和不老實,之前他在凡間已經試過,傅宣小倌的心思很頑固,他自知這不是傅宣的錯,但卻是橫亘在他們之間無法繞開的大山,所以他得做一次歹毒的惡人,不能隨意心軟。

至於放傅宣離開,不過是置氣的話,之前不會,現在聽到傅宣說了心裡話,那他更不可能放手。

再也無需隱藏自己的心意,他彷彿回到了情竇初開的日子,蠢笨的抓著傅宣的肩膀,細密的吻接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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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龍君后,他說我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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