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諒
「皇上多慮了,興許是蘇貴人已經歇下了,值夜的奴才一時偷懶罷了。」安公公打著圓場,道:
「都怪這忘憂宮的宮人們見蘇貴人性子軟,才敢這般忘了本分!奴才這就讓人去教訓他們,定不會讓皇上在這個時候就久等。」
陸鶴川只看了安公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思量,但依舊搖了搖頭道:
「你們都退下吧,今夜不必跟著,朕一個人在這裡待一會兒。」
「皇上,這......恐怕不妥吧?」安公公猶豫地左顧右盼,生怕觸及陸鶴川的逆鱗,小心道:
「夜深露重的,皇上若是遇到什麼不測,奴才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能抵罪呀......」
「你跟了朕這麼些年,有什麼不測是沒見過的?」陸鶴川冷冷地掃過安公公,嘴角掛上一絲諷刺的笑容,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道:
「就算有人覬覦多年,這皇宮終究是朕的,只能小打小鬧罷了。」
「奴......奴才明白了。」安公公嚇得渾身一顫,壓低了身子退下,又給其他的小太監打了個手勢,帶著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到他們走遠,陸鶴川才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宮牆另外一側,警覺地四下環顧,確定無人後才迅捷地縱身一躍,單手撐著就輕鬆翻過了絳紅色的高牆,穩穩噹噹地落在忘憂宮的前院里,幾乎沒有任何的聲息。
忘憂宮內幾乎看不見燈火,只能借著月光隱約望見兩個值夜的小太監圍著廊柱,竟是相互靠著肩膀睡著了,鼾聲飄進了陸鶴川的耳朵。
陸鶴川心情不佳地皺了皺眉,故意加重了腳步聲,三兩下就將兩個小太監驚醒。
「皇上恕罪!」小太監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看清來人後立刻清新過來,五體投地跪著,求饒道:
「都怪奴才貪睡,竟是不知皇上聖駕,實在是罪該萬死。」
另一個小太監瞧著皇上臉色不好,心中早就捏了一把汗,磕磕巴巴道:
「奴才們本不該懈怠,但是娘娘體恤奴才辛苦,刻意關照說今夜若是犯困就直接睡下,估摸著不會有人深夜前來......」
「她果真這麼說?」
陸鶴川臉上尚且還帶著笑意,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小太監卻覺得更加危險了,連連磕頭求饒。
可是陸鶴川卻沒有任何錶示,只是負手在廊下佇立著,夜風輕柔地掀起袍角,他的目光愈發深沉,彷彿陷入了無邊思緒。
許久,陸鶴川才深深呼出一口氣,再也沒有理會兩個小太監,徑直走進了屋內。
寬敞的寢殿內寂寂無人,幾盞微弱的燭火在桌子的中央燃著,勉強照亮了進來的路,也依稀能夠看見帷幔後面躺著一個纖弱窈窕的身影。
陸鶴川猶豫了良久都未見蘇南嫣動彈,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輕柔地掀開帷幔坐在床邊,端詳著蘇南嫣的睡顏。
粉白的臉蛋有了幾分憔悴的神色,眉心始終皺著沒有放下,想來定是有著心思睡不安穩,濃密的睫毛時不時顫一下,像是在夢境中受了驚嚇,眼角的淚痕清晰可見,如同針尖般刺進了陸鶴川的心裡。
他抬起手,溫熱的指尖覆上蘇南嫣的眉心,打著圈兒替她紓解著,手掌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將淚痕擦去,內疚地凝視著很久。
忽然間,蘇南嫣似乎感受到了身邊的動靜,掙扎一般稍稍甩了甩頭,眼帘緩緩地掀起,眨了好幾下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愣怔地看著眼前的陸鶴川,一時不知是不是夢。
「是朕吵醒你了嗎?」陸鶴川趕忙將帷幔放下,又吹熄了兩盞燭火,只留下一支蠟燭映在蘇南嫣略顯蒼白的面容上。
「皇上......是怎麼進來的?」
蘇南嫣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挪遠一些,用被子將大半張臉遮住,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隱約帶著幾分驚詫。
「之前朕是怎麼進儲秀宮的,現在就怎麼進忘憂宮。」陸鶴川波瀾不驚地回答著,進一步靠近蘇南嫣,欺身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沒想到皇上竟有這樣奇怪的喜好,想必也是這樣進長樂宮的吧?」蘇南嫣不服輸地探出被窩,言語間不自覺帶著一點酸味。
可是陸鶴川聽了這話卻甘之如飴,笑著撫摸著蘇南嫣的頭頂,打趣道:
「阿煙果真是吃醋了,現在還在怪朕呢。」
「臣妾沒有!」蘇南嫣憤憤不平地掙脫開陸鶴川的懷抱,背過身道:
「皇上這個時候怎麼不在長樂宮,好端端來臣妾宮裡做什麼?就不怕冷落了楚姐姐?」
「阿煙就這麼想趕朕走嗎?」陸鶴川解開外袍,大半身子在蘇南嫣的床上,將她逼到角落裡,硬是將她的臉掰過來,食指和大拇指緊緊捏著她的下巴,嘴角含笑道:
「朕想聽實話。」
興許是陸鶴川勁太大了些,疼痛伴隨著蘊藏在心間的酸澀和委屈一同翻湧而來,蘇南嫣控制不住的濕了眼眶,倔強地抽了抽鼻尖不讓眼淚落下,悶悶道:
「臣妾......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離開,可皇上若是想走,臣妾也留不住呀。」
「朕何時說過要走的?」陸鶴川凝視著蘇南嫣閃著水花的眸子,目光順著淚珠一同向下,最終停留在嫣紅的櫻唇上,聲音不禁上挑,帶著誘哄的意味道:
「再說了,阿煙不試試,怎麼知道留不住呢?」
蘇南嫣有些不明白地歪了歪腦袋,陸鶴川卻毫不遲疑地用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微涼的唇瓣帶著侵略般覆了上去,閉上雙眸品味著甜美的回味,身子愈發向前傾,最終將蘇南嫣撲倒。
「唔......」
蘇南嫣猝不及防地輕哼出聲,被迫與陸鶴川十指相扣,被他壓得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寢殿內愈發溫熱,彌散著香甜纏綿的氣息,蘇南嫣漸漸喘不上氣,可是陸鶴川卻沒有半點停下來的跡象,只能狠狠心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嗯......」陸鶴川吃痛地停了下來,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懷抱,舔舐著唇角的幾滴鮮紅的血,像是被徹底激起似的,眸中半是玩味,半是慾望。
「皇上,臣......臣妾不是故意的......」蘇南嫣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慌亂地伸出小手想擦拭陸鶴川的唇,卻被他一把握在掌心裡,一邊摩挲一邊道:
「阿煙是想把朕的每一處都咬一口嗎?」
「臣妾......」
「朕不介意。」
陸鶴川打斷蘇南嫣的話,輕笑一聲再次欺身上去,可這次卻貼心的鬆了些力道,讓她能夠有一小塊地方自由起伏著。
衣料的摩擦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陸鶴川熟練地勾開她的衣帶,緊貼著按在床榻上,氣息愈發急促有力。
黑夜掩蓋了忘憂宮的各種聲音,徒留一室旖旎。
天明之時,陸鶴川照常醒來,正想著如何才能不吵醒蘇南嫣,低頭卻發現她已經眨巴著眼睛乖巧地賴在懷中了。
「昨日不累嗎?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陸鶴川低頭在蘇南嫣帶著青紫痕迹的肩膀上吻了吻道。
「臣妾何嘗不想,可是臣妾更怕醒來的時候皇上已經離開了。」蘇南嫣撒嬌似的嘟著嘴,小臉染上几絲愁苦,靠在陸鶴川的胸膛上道:
「那樣的話,臣妾也不知皇上何時能再來,只能整日盼著了。」
「朕日日都來,阿煙若是不舍,那就搬到養心殿,如何?」陸鶴川寵溺地將蘇南嫣摟在懷裡,輕聲哄著。
蘇南嫣卻以為陸鶴川在逗她,剛想捶他一下,卻發現雙臂綿軟無力,只能吃癟地放下,道:
「養心殿是皇上的地方,臣妾怎麼可能住進去,惹得天下人笑話。」
「若是為了阿煙,朕不在乎天下人。」陸鶴川收緊了懷抱,說得格外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可是臣妾不忍心。」蘇南嫣用指尖描摹著陸鶴川的眉眼,嫣然一笑道:
「只要皇上心裡有臣妾就好,臣妾願意等著。」
「阿煙這般乖巧懂事,朕怎麼可能不來?」
陸鶴川使壞一般含住蘇南嫣的指尖,剛剛翻身想將她壓在身下,就聽到了門外有人輕輕敲著,是安公公一如既往地來接陸鶴川上朝。
「皇上快去吧。」
蘇南嫣留戀地貼了貼陸鶴川的胸膛,還是明事理地推了他一把。
「阿煙,朕寧可做個昏君。」陸鶴川無奈地放開了蘇南嫣,起身下了床。
等到陸鶴川的矯輦完全從視野中消失后,蘇南嫣才不舍地回到忘憂宮。
這時,思彤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糖粥走上前來,笑道:
「娘娘,您之前身子一直虛著,太醫院開了個調理食譜,命奴婢每天照著做呢」
「他們也是有心了。」
蘇南嫣笑了笑,並未多想些什麼,端起小碗小口吃著。
糖粥入口甘甜,很是開胃,蘇南嫣不知不覺就全部吃完了。
思彤默默看著她喝完最後一口,低下頭得逞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