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徐長亭的擔心

第十四章 徐長亭的擔心

夜色籠罩著燈火通明的大魏國都丹鳳城,白虎坊的徐府一如往常,梁管家的聲音在前院時不時響起,而中庭內院里,則時不時響起徐長亭的怒吼聲,以及徐溫柔得意的笑聲。

楚盈與大女兒徐長虹的聲音,時不時也會呵斥笑的得意的徐溫柔,但終究還是徐長亭承受了一切。

這一次並不是梁姨過來請徐長亭,而是二姐徐溫柔跟前的丫鬟,梁管家的女兒梁彩兒來請徐長亭去書房。

回頭看著徐溫柔跟梁彩兒吩咐著明日該如何裁衣的事情,徐長亭走到大姐跟前,抱著一隻胳膊道:「大姐放心,改天我給你找個更體貼機靈的丫鬟,保證讓你滿意,就像梁姨一樣。」

「好啊,那我等著了可就。」徐長虹寵溺的看著挽著她胳膊的徐長亭笑道。

原本梁彩兒本就是徐長虹的丫鬟,只是後來被徐溫柔給搶走了,所以一直以來,徐長虹跟徐溫柔幾乎是共用一個丫鬟。

「小白眼狼,那你看看什麼時候也給你二姐找一個唄?」徐溫柔停下跟梁彩兒的說話,語氣帶著濃濃的酸意道。

「你都有彩兒姐了,你還想怎樣?」徐長亭理直氣壯道。

「那我不管,你只要給你大姐找,就必須也給我找一個,哪怕我就白養著呢。」徐溫柔蠻不講理道。

「休想。」徐長亭說完,立刻鬆開徐長虹的胳膊往外跑去。

身後隨即傳來楚盈的聲音:你追他幹什麼,他那身子骨經得住你這般欺負。

「行行行,就知道偏心你兒子,我跟徐長虹好像就不是親生的。」徐溫柔抱怨著,隨即又把今日剛買的一匹布料推到了楚盈跟前,道:「娘,我覺得這個顏色做出來的衣衫,您穿著一定好看,爹肯定也會喜歡的。」

「多事兒,娘要穿什麼顏色的衣裳,還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對了,彩兒,明日把那幾匹布給你娘帶過去,給家裡的其他人也都做幾件新衣裳吧。」楚盈對一旁端茶倒水的梁彩兒說道。

如果說以前徐仲禮、楚盈夫婦是把梁行溫當親兒子看待,那麼身為丫鬟的梁彩兒,其實也更像是他們夫婦的第三個女兒。

另外一邊的書房裡,徐長亭徑直坐在了徐仲禮平日里坐的書桌後面,桌面上的一些文書,徐長亭也是毫不顧忌的亂翻著。

徐仲禮也不阻攔,只是提醒著徐長亭別把那些文書給弄亂,或者是扯破了。

「聽說你今日在教坊司跟那陸希道起衝突了,你沒事兒吧?」徐仲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對坐在他位置上的兒子問道。

「我沒事兒,霍奴兒厲害的很,一般人根本打不過他,力大無窮。」徐長亭也毫不遮掩今日發生了什麼,如實像徐仲禮說道。

徐仲禮聽著徐長亭更為詳細的述說,在說道掰斷手指時,徐仲禮都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能讓你為你二姐一事兒忍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徐仲禮感嘆著。

「您跟娘向來都捨不得打我們,憑什麼他陸希道就可以打了我二姐,還能逍遙自在。」徐長亭的一隻手,頗為用力的握著手裡的毛筆。

徐仲禮深吸一口氣,並沒有責怪徐長亭的心狠手辣,而是思索了下說道:「想為你二姐出氣,我不攔著。但未央……爹還是要告訴你,往後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一定要想清楚,權衡好利弊,切莫要自大狂妄。若是你占理,不管是什麼事情,爹都會幫著你,但若是……。」

「爹您就放心吧,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徐長亭懶得聽自己的親爹說教。

「那你說說,半龍村那些半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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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丫頭你打算怎麼處理?你把棒槌弄到了府里給你養馬,可還有十幾二十來個半大小子、丫頭眼巴巴的望著,你總不能都帶回府里,然後吃窮你爹吧?」徐仲禮微笑問道。

徐長亭拄著下巴,油燈的光亮讓對面徐仲禮的臉頰線條變得頗為柔和,喃喃道:「爹,我要是跟您說,昨晚上我深思熟慮了一晚上,已經想清楚我以後該做什麼的話,但我不告訴您,那您還會相信我嗎?」

「這麼說來,你已經知道該如何安置他們了?」徐仲禮有些驚訝,油燈旁的兒子,好像看起來還真是有些不一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在教坊司發生的事情呢?

「爹,我再問您個事兒啊。」徐長亭先是在桌面上翻找著什麼,徐仲禮眼看著原本還整整齊齊的桌面,眨眼間的功夫,就被自己的兒子翻的亂七八糟,想要出聲提醒,但剛一抬手又把話咽回到了肚子里。

隨即看著徐長亭手裡拿了一份文書,定睛一看,赫然是自己這幾日對考課法、俸祿制的一些建議跟補充。

「你想問什麼?」徐仲禮也猜不透,徐長亭拿著那份文書晃來晃去是何意。

「爹,我是想問您,就是……就是你們皇上……。」徐長亭潛意識下說道。

「什麼你們皇上,普天之下……。」徐仲禮糾正著自己的兒子。

「好好好,大魏皇上總可以了吧?」徐長亭看著父親溫和的臉色,便繼續問道:「爹,皇上為啥非要讓您兼國子監祭酒啊,是不是跟這個有關係啊?」

「嗯。」徐仲禮點頭嗯了一聲。

「但……這是得罪人的事情吧?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這考課法一出,豈不是要讓爹去得罪門閥世家?」徐長亭問道。

「那你的意思呢?」徐仲禮雖然是笑著問徐長亭,但心裡還是感到有些震驚。

這讓他不得不認真的打量著徐長亭,心裡充滿了滿滿的欣慰跟成就感的同時,也意識到幼時那痴痴傻傻、總是冒著鼻涕泡傻笑的小傢伙,如今可能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一家人精心呵護的小男孩兒了。

「能不能辭掉國子監祭酒啊?」徐長亭傻笑著問道。

「你覺得呢?」徐仲禮笑問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難。」徐長亭說道:「可是這樣的話,我真的很擔心爹會被那些門閥世家針對啊。畢竟,這考課法不管是反過來看還是正過來看,都像是專門針對他們的啊。」

徐仲禮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徐長亭,隨後起身走到徐長亭跟前,拍了拍徐長亭的肩膀,有些語重心長道:「這些事情爹自有打算,你暫時啊……先幫著爹把農戶的事情處理好就夠了。」

徐長亭也沒有在這件事情再做糾纏,仰頭看著皺紋漸增的父親,就像小時候冒著鼻涕泡一直傻笑的樣子,說了句我知道了,便起身離開了徐仲禮的書房。

徐仲禮剛坐下來,看著走到門口的徐長亭,突然說道:「對了未央,明日就讓梁管家派人把那地契送到半龍村吧,至於那邊的半大小子丫頭,你既然已經有安排了,就不妨跟梁管家透個底。」

「嗯,我知道了爹。」徐長亭扭頭說道。

看著徐長亭離開並帶上了書房的門,徐仲禮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視線不自覺的看向了那份關於考課法跟俸祿制的文書。

他當然知道,考課法將會給朝廷帶來什麼樣的利益,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門閥世家對這件事情的堅決抵制態度。

所以一個不小心,自己身敗名裂或許都是輕的,嚴重一些的話,怕是連自己的妻兒都難逃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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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的徐仲禮,下意識的拿起了毛筆,隨即又沉思了一會兒,正打算寫一封書信時,才想起今日徐長亭給他買的宣紙,視線瞬間望向了一旁的書案,只見雪白的宣紙一刀一刀的擺放的整整齊齊,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不管如何,眼下保證未央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時丹鳳城南市那邊,剛剛關了店鋪的李澄心,正坐在書桌前思考,想著如何把今日的事情稟報給他們小姐。

吳江南端著一杯熱茶敲門走了進來,絲毫沒有所謂的丫鬟、或者是夥計覺悟,把茶杯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扔,哼了一聲后才在旁邊坐下。

「怎麼了這是?」李澄心乾脆放下手裡的毛筆笑問道。

「那個傢伙今日拿的那些料子,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吳江南悶悶不樂道。

「這事兒啊。」李澄心笑了笑,道:「你也是真小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如今就算是把北魏國的所有生意交給他,小姐恐怕都願意的。都這樣了,你竟然還只在乎……。」

吳江南聽李澄心如此一說,臉上瞬間露出笑臉,沖著李澄心做了個鬼臉,道:「你這樣一說我就平衡了。對了,你今日說的謊話,可也是經不起推敲的啊,我看你怎麼跟小姐說。」

「難怪徐公子不喜你,竟然還懂得幸災樂禍了。」李澄心笑著對吳江南說道,隨即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桌面上鋪好的紙張,嘆了口氣后道:「江南,你說我這個借口是不是真的找的蹩腳了一些?徐公子會發現嗎?」

「他那麼笨,怎麼可能發現?不過我倒是擔心,你怎麼跟小姐說,小姐才不會責怪你。」吳江南搖頭晃腦再次幸災樂禍道。

「那你說……要是把這件事情……。」李澄心說道。

「不行,絕不允許你隱瞞小姐,必須實話實說,要不然小姐會很生氣的。」吳江南正色道。

李澄心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道:「唉……要是謝敬堯在就好了,他或許能幫我出個主意。對了,今日徐公子竟是也沒有問起他,不會是知道……。」

「是小姐找他有事兒,何況徐公子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小姐是跟徐公子通過氣的。對了……。」吳江南一驚一乍道。

「什麼事兒?」李澄心被嚇了一跳。

吳江南沒理會,歪著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而後說道:「算算日子,謝敬堯應該快回來了。」

李澄心無奈的白了她一眼,隨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紙張上,喃喃道:「今日我也沒有想到徐公子會來啊,他隨口問及了生意,我也就是隨口編了一個借口,其實說完之後我就後悔了。」

「小姐平日里也會跟他書信往來的,你是瞞不住的。不過嘛……這傢伙從認識小姐起,每次給的主意都是很有用的,小姐每次都很喜歡的。但這一次你是隨便編了一個借口,就是不知道小姐看到后,會不會感到莫名其妙。所以啊,你一定要原原本本的告訴小姐,免得出了什麼差錯。」這吳江南,看起來對她的小姐倒是忠心耿耿,但對徐公子……好像就差些意思了。

「是啊,我們的生意能在北魏做這麼大,還是多虧了徐公子的出謀劃策。」李澄心認同的點著頭,隨即想了下道:「既然今日徐公子給了預售這麼一個主意,那麼我們不妨明日就先行試試,也不必等小姐的首肯了,如此一來的話,或許能夠把我說話這件事情遮過去。」

「但願吧,只是不知道……他跟小姐是不是真的會有結果。」吳江南愁眉道。

而李澄心張了張嘴,最後也是嘆了口氣,開始伏案寫書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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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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