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水竹苑
白虎坊徐府門前,一輛來自教坊司的奢華馬車靜靜的停在門前,徐長亭皺著眉頭跟霍奴兒看著車夫跟接他的婉兒。
「我怎麼有種……。」徐長亭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神態恭敬的婉兒,自嘲道:「我怎麼有種像是我去歡娛你們家小姐的感覺呢?」
站在台階下的婉兒愣了下,沒想到徐長亭會這般想自己!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但看著徐長亭那有些鬱悶的神情,婉兒急忙低下頭,深怕自己嘴角的笑意被人家捕捉到。
畢竟不說還好,經徐長亭如此一說,婉兒都覺得要是把人一換的話,還真像是自己陪著花魁要出門去歡娛別人的景象。
這一次霍奴兒並沒有跟著徐長亭前往,在徐長亭跟婉兒上了馬車后,又跟霍奴兒低聲交代了幾句,便讓婉兒示意馬車出發。
落日餘暉下,丹鳳城彷彿被披上層層金光,使得整個城池看起來在這個時候多了一絲暮氣沉沉。
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家,路上的行人也顯得行色匆匆。酒樓、茶肆的夥計,街道上的販夫走卒,吆喝的聲音彷彿也顯的有些疲憊。
馬車依舊是踩著輕快的步伐奔走於街巷之間,轎夫肩膀上的轎子,也在落日下趕往城內的某一個地方。
有了第一次來教坊司的經驗與震撼,再次來到教坊司的徐長亭,則是隻身一人前往。
馬車繞過上一次進去的萬花樓主樓,徐長亭沒來由的就感到一陣肉疼,一個人的茶水費就要三兩銀子,這教坊司還真是……不,應該是官家的東西就是心黑,真敢漫天要價啊。
一座用籬笆圈起來的庭院,比尋常百姓人家,抑或是一般的商賈人家佔地都要廣,而且看其中的房屋建築,顯然也都是經過精心設計。
一律青磚青瓦的建築,搭配著曲徑通幽的鵝暖石路面,芳草茵茵的假山、草地、亭台與水榭,以及一片茂密的竹林,使得這個名為水竹苑的庭院,讓人踏進之後,便有一種輕鬆寫意的感觸。
心境彷彿一下子都變得平和了很多,紅塵俗世中的煩擾事情,也不由自主的便會被拋之九霄雲外,讓人只想靜靜的、舒適的、寫意的享受當下的時光。
依舊是一身紫衣的裴慕容,今日看起來好像還刻意打扮了一下,眉宇間的英氣與知性氣質,加上那高挑婀娜的身材,白皙精緻的臉蛋兒,一雙明亮的眼睛飽含秋水,宛如那《神女賦》里走出來的神女一般。
而在花魁的身後,還站著六名姿態各異、容貌艷麗的女子,正好把裴慕容襯托在中間,彰顯出一種絕世而獨立的美人畫面。
如果說桃花閣的宋伊人,就像是桃花一樣,永遠給人一種沐浴在春風中的風情美。而水竹苑的裴慕容,則就像是她最為鍾愛的竹子一樣,給人一種英姿美。
「小女子裴慕容見過徐公子,徐公子能來赴約,可謂是讓水竹苑蓬蓽生輝……。」裴慕容率先行禮,身後的六名女子顯然也是訓練有素,一同不搶風頭的向徐長亭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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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姐如此大的陣仗……說句不好聽的話,讓我雙腿發軟,不自覺的就想先摸摸自己的荷包,是否消費的起啊。」徐長亭一邊調侃、自嘲著自己,一邊毫無顧忌的看著裴慕容身後那姿態各異,每一個都能讓人過目不忘的艷麗女子。
此時總算能理解,為啥有時候男人會覺的只長兩雙眼睛有點兒少的感觸了。
眼下的景象,讓徐長亭覺的,腦袋上長一圈眼睛或許才夠用嘛。
「徐公子說笑了,今日既然是慕容邀請公子,又怎麼會讓公子破費呢。」即便是有兩首詩撐著,但第一次兩人相見時,徐長亭種進了裴慕容心頭上的恐懼感,到如今依然還沒有完全消除。
所以裴慕容即便是已經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放鬆,讓自己坦然面對眼前這個臉色有些異於常人蒼白的少年公子,但總是會覺得好像哪裡有些彆扭,跟平日里的自己總是有些不同。
在裴慕容的親自引領下,徐長亭被一群女子簇擁著走進水竹苑的大廳內,這種感覺……完全比陸睿在半龍村時,身前身後簇擁著幾個隨從、農戶的感覺,要讓人覺得更為滿足跟幸福,甚至是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當皇帝的三宮六院……是不是也就是這種感覺啊?徐長亭在心裡默默的琢磨著。
地毯對於尋常人家那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高貴物品,而不管是在教坊司還是青雲樓,地毯就像是不要錢似的隨處可見。
踩在水竹苑廳內厚的如同踩在棉花的地毯上,徐長亭內心那種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尤其是那種像是帝王一般的三宮六院的鶯鶯燕燕都唯你是從時,只要是個男人,恐怕都難以在此刻依然還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也難怪歷史上,因為女人而荒唐、誤國的男人會有那麼多了。
紅顏禍水,這話……老祖宗總結的沒錯啊。
相比較於一些人急於表現出自己見過世面的愚昧無知來,徐長亭則是絲毫沒有在裴慕容,以及其他幾個女子面前掩飾自己的好奇跟……第一次。
自從進入這典雅詩意的大廳后,徐長亭便不停的在東張西望,時不時還會問問裴慕容,那牆壁上的字畫是真是假,好奇寶寶的坦誠樣子,非但沒有讓人覺得猥瑣或者是迎來裴慕容等女子的蔑視,反而是這種坦蕩跟從容,讓裴慕容像昨日的宋伊人一樣,都有些震驚於徐長亭的這份坦然跟自信。
不像平常一些客人,第一次與她們接觸時,即便是表面上看起來很鎮定,但其舉止行為則已經暴露了他們內心的不安跟忐忑。
花魁之所以是花魁,不是頭牌,便是她們是真的有才情與實力,能夠讓一般的客人感受到與她們之間的距離感,而這種距離感,還絕不是用金錢就能夠填補的。
所以花魁之所以彌足珍貴,絕不是單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一副甜美的歌喉就可以達到的,而是還有一種身為花魁獨有的氣場。
徐長亭不喝酒只喝熱水,裴慕容自然是不會勉強,其他幾名陪侍的女子,在裴慕容的調教下,自然也能夠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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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氛圍烘托的相得益彰。
不算是很豐盛的飯菜但勝在精緻,精緻的飯菜自然也是其次,便是要看與你一同用餐之人是誰了,如此也才能夠吃到一份合乎高標準、高要求、高奢華但又極為舒心的晚宴。
「聽說公子昨日里去了青雲樓?」裴慕容眉目流轉,眉宇間的英氣像是會變化似的,使得此刻的裴慕容看起來多了幾分柔情。
「消息真夠靈通的啊。我就這麼搶手嗎?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呢,要是早知道吃白食這麼容易,我早就結交你跟宋伊人了。」徐長亭享受著慵懶的坐姿,臉色要比剛剛的蒼白紅潤了一些。
「若公子再作幾首如昨日那麼美的詩,恐怕慕容跟伊人想請公子,公子都不一定有時間了。這丹鳳城可謂是美女如雲,才情俱佳者也向來不缺。就怕到時候公子早就忘了裴慕容是誰了。」裴慕容歪著頭,看著對面的徐長亭道。
淡淡的琴音如流水、如雨滴,讓徐長亭總是忍不住想要推開窗戶看一看外面,是不是真的下雨了。
兩人的話題也漸漸由感謝徐長亭贈詩轉變到了其餘話題上,而後在徐長亭的引導下,既然也就轉換到了徐長亭的目的上。
「公子不飲酒,但卻是想要釀酒?以公子的才情,只要公子願意……。」裴慕容平靜的看著徐長亭,這樣的提醒,她不覺得對徐長亭是一種侮辱。
徐長亭搖了搖頭,呵呵道:「可能……可能就是個人愛好吧。」
就在徐長亭在裴慕容面前推銷他那暫時命名為桃花的酒時,此時在教坊司的主樓萬花樓內,則是齊聚了教坊司的十二頭牌。
十二個頭牌一同出現在萬花樓,這樣的場面可絕不多見,即便是還少了一個最為重要的花魁裴慕容,但此時萬花樓的氛圍,可謂是讓角落的阮三娘笑的嘴都快要合不攏了。
不論是樓下的客人,還是二樓更為尊貴的客人,今夜就像是瘋了一樣,隨著每一個頭牌的上場表演,無論是歌還是舞,都能夠博得要掀翻房頂的喝彩聲,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金餅、金瓜子等等,就像是如同下雨一樣往台上砸了過去。
每一位頭牌的親自上場,都能夠讓教坊司的夥計、丫鬟,拿著簸箕撿上滿滿一層的黃白回來。
隨著最後一位頭牌登台獻藝,讓這個時候的阮三娘,沒來由的心生惋惜之情:今夜這氛圍,若是慕容不是有客人相陪的話,恐怕由她做最後一位出場,真的是能把萬花樓的房頂給掀了吧?
但即便是如此,阮三娘在角落裡依舊是笑的合不攏嘴,並沒有去深思裴慕容今日在水竹苑招待什麼人。而是熱情的把今夜爭得十一位頭牌青睞的客人,一一相送到頭牌所在的庭院。
而最後一位頭牌那曼妙的身姿,依然是足夠支撐的起萬花樓接近尾聲的熱鬧氛圍,唯一的疑問,就看誰能夠被最後一位頭牌青睞相邀了。
但此時二樓的氛圍,顯然隨著最後一位頭牌登場后,就顯得冷清了一些,不過這在阮三娘看來,倒是也能夠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