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他回頭望向祁決,像林間的修竹般安靜地站了會兒,像是在提醒祁決看自己
祁決看著顧青衣從自己身旁起身,他的斗笠方才離自己極近,因此哪怕身體還有些距離,看上去仍像是從自己的懷裡離開般。
祁決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接過顧青衣放在床邊的白瓷碗漱了幾口,試圖沖淡嘴裡的血腥味。
不是沒有在鬼門關走過,卻從沒有人如此奮不顧身地救過自己。
世道艱難,萍水相逢何必節外生枝。
他無法理解顧青衣的內心,只是想這樣的人如果能不被世俗污染,一直這樣就好了。他拾起放於床頭的白源劍,翻身下了床:「休息夠了,走吧。」
顧青衣知道祁決不願久留,這個由機關樓臨時調設的客棧配置齊全,顧青衣在櫃中找到了傷葯和紗布,打算於臨走前重新包紮下自己的傷口。
顧青衣換好葯后,發現祁決倚靠在門邊等他。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若是換作先前,祁決絕對不會等自己。
可現下的這點好感對顧青衣來說毫無意義,他不打算讓祁決認出自己,不然自己的武功和用意都無從解釋。
而且自己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近他,若是此刻身份揭曉,祁決對自己恐怕再無信任可言,他不想節外生枝。
但如果祁決對顧青衣的好感超過了蘇明御,他也不是不可以捨棄蘇明御那個身份。
當個啞巴而已,為了達到目的當個幾年也是值得的。
顧青衣極度冷靜地分析著,忽然察覺到祁決牽住了自己的右手。
他身上毒性剛散,指尖帶著些許冰涼,手心處卻很溫暖,像一個源源不斷散發熱量的機械內核。
顧青衣的思緒被迫中斷,他看向祁決,祁決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天際,彷彿從那裡下了場經年不遇的大雪。
大概是為了避免尷尬,所以故意不看他。
祁決之所以要牽著顧青衣,不光是因為這樣能夠近距離地保護他,更是以此來提醒自己他的存在。
白楚清等人下落不明,顧青衣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足以讓他時刻關注著自己有沒有在打鬥過程中波及到他。
只有牽著他,才能不忽略他。
顧青衣不知道祁決內心的想法,但祁決有違常理的舉動仍讓他心中微微錯愕。
他的左手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頗為不適地想,面冷心熱之人的好意果然是世上最難招架的。
從兩人踏出客棧起,門口的橋樑便開始發生了變化,極為刺耳的機械齒輪轉動聲在耳邊響了許久。
眼看兩人的心思都未放在自己身上,那機關咯吱咯吱、咬牙切齒般地響動了片刻,在路前方的中央硬生生地凹出了一片池,攔住了去處。
池中的水面正滋滋往外冒著綠泡,一看就極為不祥。
池水的兩面都是牆壁,當年打造這座機關樓的時候顧青衣也曾參與其中。那時他還年幼,設計的機關放到今日來看存在許多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