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遲來的道歉
次日清晨,楚恆率先醒來時,場面就變得極為尷尬---他昨晚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時把周清衍抱著睡了一個晚上!
熹微穿過窗戶的縫隙猝不及防地溜到男人白皙的臉龐上,周清衍雙眼緊閉呼吸輕淺,整個人蜷成一隻冬眠的小狐狸,細軟的腰堂而皇之地暴露在楚恆眼前。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楚恆目瞪口呆的一幕,因為周清衍赫然把他當做了床墊子,頭趴在他胸口,一隻手彷彿手掌里握著一個雞蛋,修長的手指虛虛地彎著---被楚恆大手呼倫包住,兩人不知為何十指相扣。
楚恆用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去掀被子,一看才鬆了口氣---寢衣好好地穿著呢。
就窗邊的亮光來看,大概已經到了平常上朝的時間,但是周清衍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看見眼窩下深深的青黑。
楚恆沒來由的一陣心疼。
怎麼整整睡了一晚上看起來還這麼虛弱呢?
楚恆猶豫片刻,最後把相扣的手輕輕抽出來從胸前托住周清衍的脖頸,另一隻手小心地摟過他的腿彎,彷彿在拖什麼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般把人挪到一邊。
楚恆手上剛一用力就把周清衍輕巧地抱起。男人不由得皺了皺眉,再怎麼樣周清衍也是一個習武的成年男子,怎會如此輕?
「唔。」睡夢中的男人突然離了熟悉的環境不安地囈語,細黑的眉也皺了起來。
楚恆只得湊近了小聲道:「無妨,繼續睡。」
也不知周清衍在睡夢中是如何和楚恆交流的,後者說完後周清衍果然舒展了眉峰,呼吸稍稍重了些。
楚恆下了床再回頭,才發現周清衍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在厚重的被子里甚至看不清輪廓。
公子官做的大也不容易,前幾日犯了病整日整日地扎針都不行,茶水裡都是血痰。
猝不及防,那柴夫的話再一次響徹耳畔,震得楚恆微微發愣,直到門邊傳來一陣細微的敲門聲。
屋外是阿薔,這姑娘還是一副古靈精怪地模樣,一見開門的是楚恆而不是周清衍一愣:「公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恆搖頭打斷:「小聲些。」
阿薔反應過來偏頭朝屋內看了一眼,看向楚恆的目光透露出欣喜---公子已經許久沒有得此一夜好眠,如此看來把楚恆從流風回雪中贖出來委實是件幸事。
楚恆不知從阿薔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眉頭一皺:「他是不是很少能睡那麼久?」
阿薔:「嗯,多虧了公子在側。」
楚恆眉峰又皺緊了三分:「坊間傳聞有幾分真?」
坊間傳聞國師在三年內必死無疑,楚恆最初只覺得是謠言,入周府這幾日心中愈發慌亂起來。
阿薔聞言俏顏上的喜色盡數消失,聲音很小:「九分是真。」
說完這句阿薔又忍不住抿緊了唇,這些話她已經憋了很久無處述說:「大約半年前公子開始覺得心口痛,最初他沒當回事直到在審三門案時熬了整整三日,好不容易審完還沒出門就暈倒了。」
阿薔一雙美目黯淡下來:「太醫把脈后才知是操勞過度五臟受損,再加上腰傷······」
楚恆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腳都涼了半截,好半晌聲音發顫:「······腰傷,是舊傷嗎?」
阿薔詫異地看他:「公子怎知?」
楚恆原本溫熱的半截手腳徹底冷了下去。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周清衍,床上那團輕微的突起一動不動。
腰傷······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嗎?
周清衍全然不知阿薔一段無意識的話對楚恆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他這一晚睡得委實遭罪,先是心口疼,好不容易用內力稍稍紓解些許腰又開始隱隱作痛,折騰了大半夜才睡著---縱使如此,也是他難得一個晚上。
一直到晌午還差些時間周清衍才緩緩睜眼,果不其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暈眩,眼前的跡象扭曲破碎后又重組,時時刻刻有鬼影從陰影處冒出來。
周清衍面色平靜,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四肢動彈不得的感覺,只要再過一小會兒就能恢復正常。
床前陡然投下一片陰影,楚恆一張放大的俊顏出現---雖然扭曲但周清衍仍舊一眼就看出來了。
楚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醒了怎的不動?」
周清衍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倒是想動,這不是動不了么!這祖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男人很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實際上只是稍稍睜大了眼睛細潤的光在眼眸中閃爍著,不僅沒有任何威懾力,反倒像只清晨的小鹿。
周清衍在楚恆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氣得不行索性閉上眼平復心情。
聽動靜楚恆好像走了。怎麼走了?
又過了不久正當周清衍覺得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些力氣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床鋪縫隙中伸進,徑直把他抱進了懷裡。
周清衍上半身被楚恆環在胸前,溫熱的小米粥被一勺勺地喂到嘴邊。楚恆低聲哄:「吃兩口。」
周清衍這才睜開眼,順嘴咽了,小米粥一下肚安撫了空蕩蕩的胃,感覺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就算剛睜眼還未洗漱,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