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偶遇燕恪
可惜楚恆最後沒有機會和周清衍秉燭夜談一番,因為當他踏雪回到周府後周清衍已經睡了。
門窗都關得死死的,窗紙裡面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楚恆在門口站了會兒,直到阿薔走過來:「公子已經休息了。」
楚恆心裡不知喜愁參半,喜的是這個祖宗總算知道晚上關好門窗好好睡覺,愁的是他這一肚子的話沒機會說。
不說也好,以後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呢?楚恆心裡自嘲一笑,面上問阿薔:「他今日怎的睡那麼早。」
阿薔老老實實地回答:「公子今夜心口疼得厲害,喝了郎中開的安神湯后便歇下了,晚膳也沒吃。」
阿薔一方面心疼他醒著受罪一方面又怕他不吃晚膳身子更虛,勸說的話到了嘴邊也沒說出來,弄了湯婆子就出來守著。
楚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下意識地握緊,好半晌才道:「那便讓他睡吧。」
這夜周清衍雖然早早地上了床,湯婆子和爐火也一直在房間里燒著但他還是覺得冷,被子裹了又裹也沒阻止他瑟瑟發抖。
醒一會兒睡一會兒地熬了大半夜,直到天邊晨曦出現周清衍方才覺得自己暖和起來,閉眼徑直睡到了晌午。
男人好不容易養足了精神,屋外刺眼的陽光射得他睜不開眼,但是下一瞬就有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覆在了他眼睛上。
周清衍頓時哼哼兩聲,看也不看就握住那隻大手的手腕,語氣戲謔:「美人,怎的大清早的就來勾引我?」
楚大美人一點點放開手,讓他能逐漸熟悉光線,眼光在青年瘦削精緻的鎖骨上停留了半晌,方才道:「不早,快正午了。」
周清衍懶洋洋地掀開被子起身,搖鈴:「左右無事,偷得浮生半日閑多好。」
他的身子著實虛弱晚上休息又不好,這會兒笑起來時能看見唇瓣毫無血色,甚至能皮膚都透著一股子蒼白無力。
但偏偏這人的眼眸又不似病入膏肓之人一般軟弱無力,好似夜間星辰都藏於眼底熠熠生輝,桃花眼本就多情,這雙眼睛生在周清衍這張臉上,更是勾魂奪魄的存在。
楚恆自從昨晚被杜如異看破了心思,這會兒看見這張平時看慣了的俊顏,不知為何覺得口乾舌燥。
尤其是這個混蛋玩意兒半點自覺沒有,皺眉道:「子淵,你幫我把寢衣脫了,我想清洗一下。」
睡一晚上起來出了一身的汗,周清衍甚至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楚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個箭步衝出房間,但腳下像長了釘子似的一動不動,聽著周清衍連聲催促,伸出手抓住一片雪白的衣角。
寢衣逶迤落下,周清衍一回頭瞧見楚恆臉都紅透了大感好奇---兩人剛重逢時楚恆的確是一逗就臉紅,但沒過多久就找回了年少時巍然不動的狀態。
沒曾想今天這麼反常。
周清衍漂亮的眼睛止不住地轉了又轉,眉峰向上挑:「你臉紅什麼?」
楚恆別開臉還沒來得及說話,阿薔就帶著一群人抬來了沐浴要用的各種東西。
門一推開楚恆眼眸頃刻間一凝,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被子把周清衍團團裹住,後者見狀笑得愈發開心,大半個身影藏在楚恆的背後,裹著被子的身子止不住顫抖。
楚恆和一群下人面面相覷,上半身無比僵硬,聲音冷硬地說:「放好東西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周清衍才放肆地大笑出聲。
楚恆狠狠地瞪他一眼:「誰讓你隨意脫衣?!」說完手伸到周清衍腿彎下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周清衍樂得不行,冷不丁想調侃一句「我你都如此不放心,要是以後娶了夫人可如何是好?」,這個念頭驚雷似地炸開在腦海中,令周清衍下意識地想起了白輕柔。
楚恆只感覺懷裡的人一瞬間安靜下來,驚訝於他居然沒有趁機再多說幾句,下意識的多看了他兩眼。
兩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對。周清衍突然乾巴巴地來了一句:「你,你還記得白輕柔嗎?她至今未嫁。」
那個聰慧賢淑的女子,自始至終讓他心中多了一份慌亂。
楚恆把他小心翼翼放在水中,奇怪:「記得,又如何?」又不是過了十幾二十年,他自然記得白輕柔,但楚恆不知周清衍為何要突然提起她。
在楚恆看來,白輕柔不過是當年記憶中芸芸眾生中的一人。
與其想她還不如先把小祖宗的頭髮洗了。楚恆駕輕就熟地找了個矮凳坐下,手中把玩著柔軟的黑髮,道:「仰頭。」
周清衍沉默著乖巧照做,雪白的肩膀順著仰頭的動作稍稍後張,顯出一副極其優美精緻的天鵝頸。
如何?不如何,白輕柔縱使等了他三年,自己這三年不也沒閑著?
周清衍感受到熱水淅瀝瀝地從髮根流到發尾,緊接著清香的皂角緩慢勻開,內心陰暗地想到:子淵是我兄長,我幹嘛要把他讓給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楚恆也不在意周清衍回答與否,乾淨利落地幫他洗完頭髮,舀起熱水澆在他略顯冰涼的肩膀上,道:「出汗倒也不必過多清洗,洗去汗便罷了。」
周清衍點頭,嘩啦一聲站起身,衣袍一裹:「不如何。子淵,咱們去郊外踏青吧。」正巧今日天氣晴朗。
時間在他身上彷彿只長年紀不長心性,弱冠之年還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楚恆嘴上嫌棄得緊,實際心裡最愛他這幅模樣,轉頭兩人一人著白衣一人穿黑袍,光明正大地出了府。
一群錦衣衛眼睜睜看著兩人走遠。六子湊到魏成雲身邊小聲道:「隊長,要派兩個兄弟跟著不?」
魏成云:「跟什麼跟。這二位你們哪個跟得上?」
其餘人皆是訕訕不語。國師可是能單挑成年白獅的高手,旁邊那個侍妾那也是輕功驚人,上次兄弟們就跟丟了。
魏成云:「咱們吃公家的飯,皇上讓咱們保護周府就是保護周府。」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但六子跟在魏成雲身邊久了隱約聽出一絲不對勁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到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