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地牢塌陷
「然後他把我踹進了池子。」周清衍終於摸到了楚恆的臉,那上面血跡斑斑,到處都是厚重的血痂。
周清衍心口沒來由的鈍痛,除了三年前楚恆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受這麼重的傷。那種莫名的,彷彿心口被利箭狠狠戳穿的滋味他今日才算是真正嘗到了。
「子淵······」周清衍往下摸到了楚恆的手背,上面尖銳的突起讓他的手指微微顫抖。
青年咬牙道:「忍一忍。」
尖刺的一端深深的扎進石柱之中,周清衍試了一下,硬拔是拔不出來的,只能拿匕首把石柱的洞撬大一點再把尖刺弄出來。
周清衍從后腰摸出匕首,刀尖小幅度地抵在石柱上摩擦,一刀又一刀都敲在同一個地方。雖然每一次的后坐力都不強但架不住周清衍的手在水池裡泡了不少時間本就傷痕纍纍。
如今一用力五指皮肉更是綻開得更厲害,甚至於血絲順著手掌流淌,無聲地落在地上炸出一朵朵血花。
幸好楚恆看不見如今的情形,不然只怕會後悔周清衍跑到這種九死一生的地方來救他。
滴答,滴答。
楚恆耳朵微動:「什麼聲音?」
周清衍停下了撬石柱的動作,緩緩地說:「沒什麼。」
地牢里慢慢亮起了微弱的火光,很快一盞又一盞的油燈亮了起來,逐漸把整個地牢照亮。礁石的範圍並不大,四周全是烏黑的水——周清衍就是從水裡游過來的,深知這些其貌不揚的東西有多麼可怕。
但這個地牢里最可怕的東西還不是這些水,而是隔著水池和周清衍沉默對視的人。
魏成雲身穿盔甲一手持油燈一手持劍,黑髮整齊地束在腦後被頭盔壓住,儼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派頭。只有周清衍知道這個人皮囊下面究竟是怎樣一副心腸。
楚恆覺得有些不對勁:「阿衍?」
周清衍分心去看楚恆,魏成雲忽然開口:「別白費力氣,楚恆已經瞎了,現在只是個廢人。」
楚恆心下大凜,要不是手被釘死在柱子上現在肯定已經握成了拳頭。
周清衍指尖輕輕觸碰楚恆的手背,男人的手很涼,他的手也不溫暖,但是碰在一起彷彿就能汲取到更多的力量。
魏成雲沒有放過這個隱秘的小動作,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恨意:「他已經是個廢人,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周清衍看了他一眼:「執迷不悟?從沒悟到過。」
「我至今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招攬你。」周清衍說到此處語氣淡定,眸子里毫無感情。
魏成雲臉上的儒雅平靜立刻就消失了,臉色猙獰目眥欲裂:「愚蠢!先皇辛苦栽培你,你居然為了一個楚恆背叛陛下背叛原國背叛我!」
「我當楚恆是什麼神仙下凡,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一個小小的空城計就能誆得他暈頭轉向。這種小人,如何配得上你!」魏成雲口口聲聲貶低楚恆說自己是為了周清衍好。
可實際上只是在為自己找理由,找一個周清衍喜歡上楚恆卻沒有喜歡上自己的理由。
魏成雲不知何時雙眼猩紅呼吸粗重,看向周清衍的目光無比的貪婪,在他眼中周清衍彷彿是個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謫仙人兒,就應該好好地待在神龕上,只被他一個人供奉。
周清衍不知燕雎究竟對他說了什麼,讓這個人短短半年的時間瘋魔成這個樣子。
周清衍沒有再開口,轉身繼續去鑿石柱。
這個無視的動作幾乎點燃了魏成雲所有的怒火:「周清衍!」
「你能如何?」周清衍語氣諷刺,眸中卻隱約有一絲精光閃過。
周清衍不是神仙,他方才游過這條河上岸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四肢都傳來劇烈的刺痛感,彷彿無數把小刀在他身上割裂著,偏偏小刀又不夠鋒利,一下又一下地割著,幾乎是一種無盡的折磨。
更別說楚恆,如今雙眼失明手腳具廢。
就算能撬開石柱也沒有出去的辦法。
只能從魏成雲這裡下手了。
果不其然暴怒之下的魏成雲沒有一絲理智:「你!我殺了你看你還敢口出狂言!」
說話間魏成雲不知是按動了哪一個機關,底下水池的水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去,魏成雲抽出長劍朝著周清衍刺來。
這副想置人於死地的模樣彷彿和不久前深情款款對著周清衍說「我想護你」的人不是同一個。
青年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大吃一驚,兜頭接下他一劍,腰腹處頓時被捅了個對穿,血腥味剎那間遮住了腐臭味。
劇痛從腰腹處蔓延開來,周清衍眼前驟然一黑,火光和地面剎那間變得扭曲模糊,無數張枉死的人臉在他面前閃過——青年臉色慘白唇瓣微抖。
魏成雲近距離見到周清衍虛弱無比的臉頓時一個激靈,咣當一聲摔了劍:「國,國師······」
楚恆聲音無比焦急:「阿衍!」
「阿衍,阿衍你傷哪兒了?」楚恆費力想掙開石柱的桎梏,但他掙脫不了,而且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只能聽見魏成雲低聲的哭喊聲,以及周清衍微弱的呼吸。
他聽見阿衍低低的,虛弱的喘息:「魏成雲,半年了你也沒多少長進。」
魏成雲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清衍已經反手握住匕首,猛地插進了魏成雲的脖子——刀尖在骨頭處遭到了阻力,但很快突破了這層阻礙,只聽一聲咔嚓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