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曜能勢陣
「什麼曜能體技？」
邊蝶舞愣了一下，見凌遜認真詢問的神情，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的資質是低曜感，尚未開啟【曜識】，對於曜能的相關知識並未接觸過。
意識到這一點，邊蝶舞心中的一點惱意消散，解釋道：「這並不是曜能體技，是我們家族一種特殊的探測手段，能夠探查家族布置【曜能勢陣】的存在。」
【曜能勢陣】……，凌遜頓時來了興趣，這是從未聽過的名詞，他也明白，對自己而言，這是高深的曜能知識。
「【曜能勢陣】，是將曜能覆蓋在一片地方，起到保護，警戒，或是偽裝的作用，至少十星以上的高階曜士才能布置……」邊蝶舞說道。
關於【曜能勢陣】具體如何布置，邊蝶舞沒有細說，一方面牽涉到許多曜能的運用，另一方面，也牽涉到她家族的秘密。
這和藍星上傳說的陣法，有些相似啊……，凌遜連連點頭，對於這些信息接受的很快。
同時，他也很驚訝，這處住宅的【曜能勢陣】，竟能維持這麼久，算起來距離邊蝶舞外婆的失蹤，已經有十多年了。
「我外婆可是曜能師，在當時的風曜市相當有名氣……」邊蝶舞帶著一絲驕傲說道。
曜能師又是什麼級別……，凌遜又產生疑問，卻是沒有再問，因為邊蝶舞已經雙腿一蹬，翻牆進去了。
「這就是強化雙腿的好處么……」
凌遜嘀咕著，費了一些功夫，才爬牆進去。
嘩嘩……，寂靜的院落里，那棵老樹枯枝晃動，似乎在歡迎兩人的到來。
「凌遜，你跟在我後面……」邊蝶舞道。
凌遜點了點頭，早就自覺的走在少女身後，保持兩腳距離。
呼……，邊蝶舞朝著右側方，邁出一步，軍褲鼓盪了一下，有絲絲縷縷的曜能蔓延開來。
凌遜注意到，曜能是依循一種奇異的路線，朝著整個住宅擴散。
隨即，這裡明亮起來，這座建築出現一道道淡淡金輝，猶如一道道晶瑩的線，相互交匯，形成一條曲折的道路。
「這是通過【曜能勢陣】的通道。」
邊蝶舞指著金輝交匯的通道，解釋道：「你不用擔心危險，【曜能勢陣】對於我們人類，只有迷惑的作用。類似一處迷宮，只有對【蝕魘】有殺傷性的威力。」
真是奇妙……，這是曜能修鍊到高段，擁有的手段么？凌遜心中感慨，很是嚮往，如果他擁有這樣的實力，在這危險的世界中，就有自保之力了。
跟在邊蝶舞身後，兩人從通道中走過，推門而入。
門內，這是一個兩居室的建築，客廳裡布滿灰塵，空無一物，東、西邊各有兩個房間。
「這裡的東西都被搬走了。」凌遜觀察一圈，以他20多天「撿屍」的經驗，得出這樣的結論。
「奇怪……，外婆失蹤前，難道搬離了這裡。」邊蝶舞納悶道。
「到房間里看看，說不定有你外婆的遺物。」
凌遜走向東邊的房門，見識了【曜能勢陣】的神奇，知曉在這座建築內，不會有【蝕魘】存在，頓時有了膽氣。
不過，來到門前，他還是很小心，用【曜能匕首】撬開一道縫隙，謹慎的看向房間里。
「這……」入眼的情景，卻令凌遜眼皮狂跳，背脊一陣涼意，不自禁後退一步。
從門縫裡望去，這個房間和客廳一樣，也沒有什麼陳設。
唯一例外的，
是房間中央的一對骨頭！
房間中央的地面，破開兩個洞，有兩根骨頭插在洞里，只露出半尺長短的一截。
憑著「撿屍」經驗，凌遜判斷出，那是連著腳踝的一部分腿骨，且只有粗大的脛骨。
骨頭表面，有著一道道發光的紋路，如同雕刻上去一樣。
（註：小腿骨分為腓骨、脛骨，腓骨在外，脛骨在內，脛骨比較粗大。）
這是誰的骨頭，怎麼會插在這裡……，凌遜頭皮發麻，這樣的情景實在詭異。
此時，邊蝶舞從西邊的房間里出來，她臉上有著失望之色，「這間房裡什麼都沒有，外婆在失蹤前，應該將東西搬走了。到底為什麼搬家呢……」
「凌遜，你怎麼了？」
注意到凌遜臉色不對，邊蝶舞快步走來，從門縫裡看過去，她眼眸一縮。
「這裡不太對勁，咱們還是退出去吧……」
凌遜壓低聲音，轉頭看向少女，卻是不由一怔。
此刻，少女清澈眸子縈繞水霧，淚水一點點滑落。
下一刻，邊蝶舞衝進房間，看著那對腿骨，跪倒在地。
「外婆……，這是外婆的腿……」邊蝶舞捂著紅唇，淚水濕潤了嬌嫩的臉蛋。
凌遜走進來，站在一旁，沉默不語，任由少女的抽泣聲在房間里回蕩，聽著她講述家族的一些秘密。
從邊蝶舞的話語中，凌遜了解到，之所以確定這對腿骨是外婆的，一方面是因為，她外婆和邊蝶舞一樣。開啟曜能時，強化的身體部位是雙腿。
而這個房間的位置，則是【曜能勢陣】的核心。
這座勢陣的一直維持，是依靠這對腿骨殘留的力量。
只是以自殘雙腿，來維持【曜能勢陣】，實在不知當時，她外婆遇到了什麼危險。
「那時候市郊剛開拓，到處都充斥著危險，你外婆很可能遇到強大的【蝕魘】。蝶舞，不用太傷心，你外婆是開拓風曜市的先烈之一。」凌遜在一旁安慰。
邊蝶舞微微頷首，擦乾眼淚，輕聲道：「是的。外婆可是風曜市的英雄，我這一趟來，能把外婆的遺骸帶回去，比尋到她的遺物更好。」
這女孩比預想中的還要堅強……，凌遜站在一旁，看著邊蝶舞動手，挖掘這對腿骨。
他沒有上前幫忙，牽涉到曜能師的遺骸，尚且身為門外漢的凌遜，很是清楚，只會越幫越忙。
片刻，房間中央的兩個洞，被挖成一個窟窿，呈現這對腿骨的全貌。
從骨頭長短判斷，這對腿骨是從小腿中段斬斷的，切面很平整。
脛骨下的踝骨、趾骨等都很完整，這是很奇異的事情，經歷了十多年的時間，一般人的骨頭早該散架了。
但是，凌遜注意到，骨頭表面交織的一道道發光紋路，似乎能維繫骨頭的完整性。
「外婆，我這就帶你離開！」
邊蝶舞伸出手掌，運轉曜能，縴手浮現一層薄薄的金輝。
就見她雙掌覆在地上，沿著窟窿邊緣，輕按了幾下，這對腿骨砰得一聲，竟是從裡面彈了出來。
呼……
周圍暗了下來，籠罩這座建築的一道道光線暗淡，繼而消失不見，一絲涼意從宅院外湧來。
凌遜知道，隨著這對腿骨被啟出，籠罩這裡的【曜能勢陣】消失了。
邊蝶舞取出一個密封袋，將外婆的腿骨裝好，小心放入背包中。
「凌遜，走吧，這一次謝謝你。接下來，該我幫你了。」邊蝶舞抬頭，殘留著淚痕的臉蛋擠出一絲笑容。
凌遜默然，不知該如何回應，點了點頭，輕聲道謝。
兩人起身，剛走到客廳，就聽砰得一聲，前院的門打開，一股冷風卷著細雨鼓盪進來。
「嗯！」
凌遜一驚，停下腳步，特殊視野開啟，隱約間看到一道模糊的東西閃過。
一旁，邊蝶舞臉色一變，也立刻止步，面露警惕，她感到一絲詭異的涼意。
「蝶舞，你看……」
凌遜手臂動了動，藏在風衣袖子口袋裡的【曜能匕首】，順勢滑至手中，「那棵老樹……」
前院中，那棵老樹的樹榦上，出現了腐爛的痕迹，仔細辨認，似乎是從樹榦中心一直爛出來的。
「撤掉【曜能勢陣】后，就會這樣么？」凌遜低聲問道。
邊蝶舞的神情，更加凝重，搖了搖頭，「當然不可能，【曜能勢陣】可沒有防腐的作用。」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慌。
憑著這些天來，與【蝕魘】戰鬥的經驗，兩人都判斷出，此刻面臨的處境，比那天在影樓更加危險。
「信號彈！」凌遜喊道。
砰……，邊蝶舞的動作飛快，在凌遜喊出聲之時，已經打開背包，取出信號彈，連開三槍。
同時，她順手將三枚【驅魘彈】，塞到凌遜手中。
做完這一切，凌遜、邊蝶舞稍稍鬆了口氣，但是下一刻，兩人瞳孔收·縮。
前院，開始腐爛的老樹旁，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坐在園圃邊。
這是一個矮小的身影，禿頂、八字須，穿著功夫服的老人。
在老人懷裡，還抱著一隻橘黃毛皮的柴犬。
「相老頭，你怎麼在這裡？！」
凌遜失聲開口，他緊盯著這老頭，正是在黑市裡，一直和他對接的相老頭。
這四天來，他一直在做執法預備隊的嚮導，沒有再去過黑市，有時還會想念這相老頭。
畢竟，穿越這近一個月來，除了姐姐之外，凌遜和相老頭打交道的次數最多。
只是，在邊蝶舞外婆的住所，突然看到相老頭，這情景實在太過詭異了。
在特殊視野中，在相老頭，柴犬身上，凌遜並沒有看到依附的【蝕魘】，這讓他神經更加緊繃，想到了之前的高太太。
此時，就見相老頭張口，用熟悉的聲音，道：「小子，你好幾天沒來黑市，我很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啊！你和你姐姐的入城通行證，還沒湊夠錢嗎？」
「要不要，我和我的寶貝，來幫幫你啊……」
院落里，蒼老的聲音回蕩，落在凌遜、邊蝶舞耳邊，有種窒息的壓迫感。
隨即，兩人看到，相老頭、柴犬笑了起來，一人一狗的笑容極其相似，透著滲入骨髓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