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離開
蘇羨對外吩咐了一聲,馭位的車夫揮起馬鞭催馬。
馬車轔轔而行,她揭開車簾,往後一望,後頭的人和景,漸漸消失在眼前。
蘇羨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似無聲同她道:將這些都忘了。
阿照明白她的意思,放下了帘子。
從今往後,她不再是阿照,而是蘇宓,這邕州,這陸府,再與她無半點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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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的薛嬤嬤六神無主,在屋裡頭來回踱步了良久,方想起還有一個人可幫忙。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出門去了一趟燒品軒。
這頭的崔大狀聽完薛嬤嬤這一通話,一臉凌亂,還夾雜幾分匪夷所思。
陸靖走了不到兩日,府中就發生這樣大的事,雖邕州民風開放,也有不少和離的娘子,但連郎君都不知會一聲,丟下和離書就走的,這陸家娘子想來是頭一個。
薛嬤嬤心急如焚道:「大狀,此事無論如何都得先告知公子,公子剛出邕州不遠,你幫我找幾個靠譜的信差,快馬加鞭追上公子,將儘快此事告訴他才好。」
崔大狀猶豫了會道:「這有用嗎?」若是陸靖趕回追妻,豈不是會耽誤去勝京的行程,陸郎君這人正經端方,向來將前程當作第一要緊事。
薛嬤嬤怔了怔,道:「你只管傳話,回不回來,便是公子自己的事。」
崔大狀聞言,忙應下:「成,我將交代交代夥計,自己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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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出了邕州,若要去攏州自然得走官道是最快的,而蘇羨卻下令讓人走了水路。
江邊,天幕昏暗,皓月籠沙。
蘇羨命人租下一艘三層柚木船,阿照望著遼闊無垠的江面,有幾分不明。
她識方位的本事不佳,卻也覺得這艘船航行的方向不是南邊,更像是北上,小姑娘明亮的眸閃過幾分不解。
竹秋見阿照倚靠船舷邊發愣,寒風吹來,拂動起她的發梢,竹秋忙拿起一旁的大氅裹到她身上,「姑娘,到艙房裡去吧,這外頭冷得很。」
一個風浪滾滾襲來,船身四周微微抖顫,阿照忙攏了攏外氅,問道:「阿姐呢?我有些話想問問她。」
竹秋想起蘇羨的叮囑,心虛道:「主子睡下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姑娘也要早些休息才好。」
阿照點了點頭,又覺得是自己想多,她從未出過遠門,興許是她不識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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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出了邕州城,行了九十公里后,暫宿在一間客棧內。
窗外嬋娟高懸,陸靖握著書冊翻閱,驟然額間隱隱發疼。
這幾日他總覺得胸口沉悶,喘不上氣來。
見時候不早,他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熄燈睡下。
只是他剛闔上眼,恍惚間,他不知自己身還何處,一段又一段的記憶毫不客氣地朝他紛至沓來,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在阿照離開的第二年春日,大理寺府官邸內,陸靖派至攏州的探子再次無果而返,「陸大人,屬下將攏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確實沒有那姑娘的蹤跡。」
男人面色板凝,擺了擺袖,唇角無力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