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亂世哥兒
第二日落了雨。
虞塵隱打開窗戶,百無聊賴地望著院中的一切。樹有樹的顏色,雨有雨的聲音,天地間似乎只有這一方小院,淅淅瀝瀝、淋淋漓漓,一切都濕透,都潤澤,泛著水光,偷來天色,烏雲垂在天際,雷聲不肯罷休。
自然在玩著自然的遊戲,而他與眾人游散其間,你追我趕,你躲我藏,你來我往,循環往複,直到死亡將一切終結。
他伸出手,想去接一捧雨,說不出從何而來的慾望,他希望能觸碰到雨的形狀。縱使他知曉不過徒勞無功,但有些事不需要結局。
趙晃按住他手,拉回屋子裡:「容易著涼。」
虞塵隱的手上沾了點雨,趙晃用拇指去摩挲,很快就將雨水擦乾:「本就身體不好,乖,不要碰冷雨。」
虞塵隱任他撫摩自己掌心,微垂著眼睫試探道:「將軍,折磨一個人成為野獸,好像並不能使我快樂。但殺了他這麼輕而易舉的事,也讓我不滿足。趙晃,你說我怎樣做才好。」
趙晃抬起頭來,想到昨日場景,道:「我們還得在淇城呆一段時日,走之前再殺他罷。」
「那……這段時日呢?」
「吾沒有折辱狠厲之人的愛好,我會讓他死前稍微體面些。做你的馬奴如何?」
趙晃眼裡的欣賞很明顯,似乎是對同類人的寬容,他大發慈悲,不再迫使魏暄做豬狗。
虞塵隱望向窗外,雨色下的泥土朦朧而倉促:「將軍,我不想再花太多心思在魏暄身上了。我只想跟將軍在一起。便讓他做個馬奴吧。」
魏暄的事情敲定,虞塵隱便明裡暗裡催促趙晃對鄧庶動手。除了私怨,更多的是想支開趙晃。
這日,趙晃去了軍營。
虞塵隱終於有了自己的時間與空間,午後,他踱步到馬廄,讓僕人拿來鞭子便讓眾人退下。
僕人們面面相覷,不敢讓虞塵隱與魏暄獨處,萬一魏暄挾持或傷到了虞塵隱,到時候倒霉的還是他們下人。
見眾人不走,虞塵隱道:「等等,將他綁到那根柱子上再離開。」
僕人們聞言鬆了口氣,魏暄也不反抗,綁好了僕人們才退下。
「虞弟,別來無恙。」
這幾日魏暄作為馬奴,雖需做些粗活,但食宿正常,面容漸有舊日光彩。
虞塵隱不接話,拿起鞭子先抽了兩鞭。他向來體弱,力氣也不大,抽在魏暄身上疼痛感有限。
虞塵隱又抽了幾鞭,才回答:「我很好,倒是大哥,我以為你死了,沒成想還活著。」
魏暄貪戀地望著虞塵隱:「虞弟,你沒事就好。」
虞塵隱冷笑:「我自然沒事,不過要從你魏家轉手到趙家,換個地方住罷了。就跟我娘一樣,世道亂了三四撥,死了一批又一批,我娘仍然活得好好的。如今我步娘親後塵,也挺好,不是么。」
「你怨我。」
「大哥想多了,只是大哥還記得匡盛嗎?曾今你為刀俎他為魚肉,你不肯放過他。如今大哥淪落到如此地步,焉知不是因果輪迴、循環報應。」
「虞弟今日來,就是為了那匡盛伸冤?」
「是又如何。」
魏暄微揚下頷:「虞弟,我從不後悔逼死匡盛,只後悔沒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才會讓他在你心裡留下痕迹。」
「到了今日,你仍然如此么,大哥,你知不知道弄死你是件極容易的事。」
魏暄笑:「倘若你要我死,就不必玩那麼多花樣救下我。」
虞塵隱扔下鞭子:「跟你無話可說。」轉身欲走。
誰知魏暄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他幾步上前抱住虞塵隱,將他強硬摟進懷中,跟野獸似的按住他後腦,嘴貼上去,先吻了個遍。
魏暄壓住他掙扎的手,不讓他退也不准他逃,吻舔他的眉眼他的鼻尖,隨即堵住他欲喊的嘴。
虞弟的唇瓣是蜜糖做的,口腔是春花染的,魏暄摘一朵花,拿到手裡了指尖不肯放過,碾花蕊舔花瓣,最後囫圇吞下,感覺還沒嘗到味,不肯離開春花地。
虞塵隱喘不過氣來,使勁掙扎,魏暄仍不肯放開他。
直到他窒息得停止了推拒,魏暄才大發慈悲離開他的面頰。
虞塵隱急急喘起氣來,胸腔起伏,渾身軟成水。
魏暄愛憐地將他凌亂的髮絲撫到耳後:「若虞弟與我無話可講,我便只能一直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