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亂世哥兒
下人來稟告說虞郎君整整一日未用餐,連水也不曾喝。魏暄聽了,心痛又憤恨,將收尾的事交給蕭潭,便往府里趕。
到了虞塵隱榻前,見其雙目緊閉,不肯睜眼來看,魏暄心冷且怒,命下人端來補湯,就要強硬喂他。
虞塵隱這才緩緩睜開眼,並不多說什麼,接過碗來一飲而盡。
魏暄心下稍緩,卻仍憤懣不平道:「虞弟今日做出這副模樣,是給誰看?」
虞塵隱並不作答,翻過身去,自顧自睡覺。
魏暄摁住他肩膀:「虞弟,可否給大哥解惑。」
虞塵隱睨著他:「不過是沒胃口罷了,何必大驚小怪。」
「沒胃口?沒胃口就能整整一日不飲不食。虞弟,你是當大哥傻,還是當大哥耳聾眼瞎。」
虞塵隱冷笑一聲:「怎麼,我連吃飯喝水的自由都無,非要按照你的心意行事?」
魏暄拉他起來,掐入懷中:「你要鬧,你痛痛快快鬧;你要哭,你儘儘情情哭。你現在這算什麼!用自己的命自己的身體殉情?
「他趙晃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我魏暄難道就不如他,你要如此作態,痛煞我心,讓所有人都瞧我笑話。你身為魏家的人,卻為他趙家魂不守舍、食不下咽,虞弟,你到底在做什麼。」
虞塵隱百無聊賴瞧著魏暄:「大哥,你說什麼胡話呢,不過是沒胃口,你偏偏扯出這些話來。我不愛聽,你要說出去說吧。」
魏暄聞言,哀意上涌:「虞弟,別鬧了,乖,你要是難受,大哥陪著你。你哭一場,這事也就過去了。」
虞塵隱不想搭理了:「請出去吧,我想歇會兒。」
魏暄挫敗地抱著他:「虞弟,你到底要大哥如何做?你安心些,好好跟我過日子不好嗎。」
虞塵隱疲乏地說:「好啊。以後跟大哥過日子。」
魏暄苦笑:「我寧願你罵我,打我,也不想見到你現在這副頹敗樣子。倘若什麼對你來說都無所謂了,我之所求,毫無意義。」
魏暄掏出腰間匕首,遞到虞塵隱手邊:「倘若虞弟不解氣,捅我一刀,可好?」
虞塵隱望著匕首,笑了笑:「大哥這是做什麼,捅傷了你,對我並無好處。我只是沒胃口罷了,很累,想休息,讓我休息吧。」
魏暄扔了匕首,一點點剝開虞塵隱衣裳,虞塵隱毫不掙扎,脫得只剩單衣了,魏暄停手道:「好,看來虞弟心意已決。你既非得如此,那大哥就不客氣了。父親已解除你和魏揚的婚約。
「三日後,我們大婚。到時再與虞弟度春宵。」魏暄收斂了神情,一派平靜地將衣裳給虞塵隱穿了回去。
「虞弟,好自為之。」
說罷,魏暄拂袖而去。
那日,魏侯收到書信,解除了魏揚與虞塵隱的婚約。魏揚卻不服,當場忤逆魏侯離開軍營,帶人抬著八抬大轎朝淇城而來。如今已離淇城不遠,大概四五日路程。
魏暄早已收到消息,吩咐兩日後緊閉城門,任何人來都不得打開城門,尤其是魏揚,決不允許放其入城。
魏暄與虞塵隱即將大婚的消息傳遍了淇城。遭遇大難的淇城人如今正需這樣一場喜事,沖刷過去的苦痛,於是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欲與城主同樂。
三日後,城主府掛滿了紅綢紅燈籠,鞭炮聲震天。虞塵隱坐在房內,丫鬟欲服侍他穿上婚服,虞塵隱卻巋然不動。丫鬟們不敢強迫,只得稟明了城主。
早已穿好婚服的魏暄踏進房內,命丫鬟們都退下。屋內只剩兩人了,魏暄問:「怎麼,到了今日,還想反悔不成。」
虞塵隱只是說:「太累了,行不動婚禮。」
「只是叫你坐著轎子繞淇城一圈,又不必走路,何來太累無法成禮的說法。」
虞塵隱仍低聲說著:「太累了。」
魏暄不再多言,走到榻邊,把虞塵隱衣裳脫了個精光,又一件一件將婚服給他穿上。
虞塵隱並不掙扎,魏暄將他抱入需八人合抬的花轎內,凝視他許久,沒有說話。放下轎簾,魏暄騎上系了紅綢的高頭大馬,一聲令下,婚儀隊伍出發。
敲鑼打鼓灑碎銀銅板,一路上歡呼雷動,家家戶戶放著鞭炮,街道上小孩撿銅板撿得不亦樂乎。似乎那一段城破時光已經過去,曾經的淇城歲月又回來了。
與此同時,緊趕慢趕三日便到達淇城的魏揚,卻被攔在了城外。無論他如何呼喊,如何言語相逼,城門始終不開。他揮劍砍城門,也只是徒勞罷了。
轉了一圈又回到城主府。魏暄揭開轎簾,抱著虞塵隱一步一步踏入府邸。
觀禮賓客齊聚一堂。到了大堂內,魏暄放下虞塵隱。
斷了一臂的管家是這場婚禮的儐相,他滿含笑意念出贊禮辭:「一拜天地——」
虞塵隱卻不肯跪。
魏暄押著他與自己一同跪下,又摁住他頭,老老實實跪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未到,只有空席。魏暄同樣押著他行了跪禮。
「夫妻對拜——」
魏暄望著他,虞塵隱仍是不動。魏暄笑笑,摁住他頭,行完對拜之禮。
「禮成——」
魏暄抱虞塵隱起身,親自將他送入洞房后,才出來招待賓客。
這場一方強硬一方不願的婚事,終是成功締結。賓客們都瞧出了異樣,卻不敢多言。蕭潭也在座下,掩下心裡其他心思,與眾人同飲美酒,恭賀新婚。
入夜,春宵時刻。
魏暄摁住虞塵隱:「虞弟,你既要做根木頭,大哥我就笑納了。」
他剝去虞塵隱外裳、中衣,虞塵隱一動不動。
只剩裡衣時,魏暄抬眼瞧他,仍是一副木頭作態。
魏暄冷笑一聲,剝光了他的衣裳。
到了這時候,虞塵隱也只是微微蹙了眉頭。
可等到魏暄的手按到他赤.裸的身體上,虞塵隱好似將將反應過來,這一日到底做了什麼。他蜷縮起來,默默流淚。
魏暄打開他,像打開蝸牛的殼,就著淚水的咸,將虞塵隱吃干抹凈。
這時候,魏暄才發現,虞塵隱那些被人碰被人弄的話全是騙他的。
魏暄心疼地吻飲著虞塵隱的淚,卻怎麼也不肯停下。
折磨與歡愉拉得無限長,虞塵隱最後昏了過去。
翌日,城門大開。
魏揚終於入了這淇城,然而心上人早已嫁作他人婦。
為時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