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說完正事,雍正探究地盯著面前的女人。
離鉞疑惑回望。
她生就一雙明澈的眼睛,哪怕疑惑著,也不顯迷茫,有一股子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堅韌。
雍正最喜歡她的堅韌,但看著這雙明澈的眼睛,他便明了,她對他沒有情。
他很少思考情情愛愛的問題,只是那日貴妃求到皇後跟前,他恰巧在裡間小憩,將貴妃的情深聽得一清二楚。
貴妃說,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寵愛旁的女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她已方寸大亂,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會變得面目全非。她變了他就不喜愛她了,她會死的。
所以,她求皇后讓黎貴人搬離翊坤宮。她不聞不問不看,就可以自欺欺人地當作,他最寵愛的還是她,就不會嫉妒不會改變了。
貴妃走後,皇后勸他說:「貴妃縱有萬般不是,對皇上的愛重卻無人能及。她還年輕,修不來臣妾的鎮定從容,皇上憐惜她,多給她一些時間罷。」
或許貴妃知道他在裡間,或許那些話就是說給他聽的,但毫無疑問,她看他的眼神,就是女子看摯愛之人的眼神。
以貴妃為標準,其他女人對他的情便都不純粹了。
身為大清的皇帝,自幼見慣了勾心鬥角利益紛爭,雍正當然不會奢求什麼真愛,他也沒閑心同誰談情說愛,這些女人乖巧地做他的女人就夠了。
不過,難得遇見一份深情,也難得遇見了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為後者傷了前者忒不值當。
同樣是使爭寵的小手段,貴妃爭的是他這個人,除了他的愛什麼都不求;黎貴人爭的是他的寵,是想讓她自己和娘家人過得更好。
兩廂對比,再新鮮的趣味都不吸引人了。
最近黎貴人還找著了得寵捷徑,一門心思討好皇后,恐怕都不曾想起他片刻。
給這女人貼上「投機取巧沒心沒肺」的標籤,雍正毫不留戀地走了。
他走得乾脆利落,豆芽瞪眼:「他就走了?」
「不然呢?」
「他憑什麼對你不感興趣了?」
離鉞哭笑不得:「你到底想不想他感興趣?」
豆芽反正就是不爽:「為什麼?」
「工作積壓,新年開工太忙,沒閑情聊騷了吧。」
「哼,變心比躥稀還快的老男人。」
「……」
離鉞慶幸自己沒黑粉,轉移話題道:「不說他了,帶你去擼貓。」
這幾日和吉常在閑逛,在景陽宮那邊發現了一隻貓,勾搭了好幾次都沒摸到,豆芽和吉常在跟它杠上了。
離鉞去體泰殿喊人,吉常在連忙換了套衣裙擦了香膏口脂。
離鉞調笑:「每次都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偷腥的貓。」
吉常在花蝴蝶似的圍著她轉了兩圈,捲起香風陣陣:「我打扮得香香的,說不定那貓兒聞了喜歡,就願意給我抓抓它的背了。」
「妄想。貓鼻子靈敏,你擦了香膏,它被熏到,會更不願意搭理你的。」
吉常在一手拎著食盒,另一手挎著離鉞,不服氣道:「總有一種香是我和貓兒都喜歡的,我挨個試,它終有一天會理我的。就像我常給你送松子,你現在不就跟我好了嗎?是不是是不是?」
她比清玥還小兩歲,性子尚有幾分跳脫,蹦蹦跳跳的拽著離鉞的胳膊搖得她頭蒙。
「是是是,你說的對。」
兩人溜溜噠噠地來到景陽宮,一隻胖胖的花貓正卧在西南角的一處迴廊欄杆上,擺著尾巴曬太陽,愜意得不行。
吉常在躡手躡腳地靠近,叫著隨口給它取的名字:「小花呀,這裡有很多小魚,吃著魚被撓痒痒很舒服的哦,過來過來。」
小花瞟了吉常在一眼,叼起她手中的小魚,邁步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著。
吉常在剛伸出試探的手,它立即回頭哈氣威脅。
顯然,這是只只想白嫖小魚的渣貓。
損失了小魚卻沒摸到它一根毛,吉常在挫敗地退後。
離鉞對貓不感興趣,閉眼換豆芽上場。然而結果是一樣的,哄了半晌,又被白嫖了一碟小魚。
見她們沒有小魚進獻了,小花舔舔爪子,饜足地踩著欄杆走了,留給倆大冤種一個優雅又高冷的背影。
吉常在咬手帕:「它好過分,吃我那麼多小魚都不給摸一下!」
「嗯,很過分,趕明兒逮著它擼禿它。」離鉞拎著空食盒牽著她往回走。
「不能用蠻力,會嚇到它的。」
離鉞吐槽:「貓奴。」
吉常在反駁:「你還不是一樣?」
路過御花園,紅梅開得正盛。
吉常在見她一會兒嫌這支開得太過,一會兒又嫌那支開得太少,挑來揀去非得找著最有意境適合插花的,甚至不在意形象往樹上爬,酸道:「沒良心的,就只想著給皇後娘娘挑梅花,娘娘又不喜歡梅花。」
「娘娘沒說過不喜。」離鉞咔咔折了幾支,從樹上躍下,分了兩支給她,「喏,不會忘了你的。」
「貴妃娘娘才喜歡梅花,送錯了還不如不送。」吉常在接過梅枝抱怨,「就會拿不好的來哄我。」
「貴妃喜歡也不意味著皇后討厭啊,不會錯的。」離鉞伸手欲搶回梅枝,「嫌不好就還我。」
吉常在把花背到身後:「不還。」
回到永壽宮,離鉞將梅枝交給了侍女。
吉常在悄聲問:「你特意給皇後娘娘折的,幹嘛不親自交給她?」
「誰給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