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過了二月二,九阿哥那邊就該進入第三療程了。
一大早過來給他做檢查,小傢伙經過兩個月的調養,總算擺脫了瘦巴模樣,有了嬰兒肥,胳膊腿也比之前有力許多。
離鉞邊默寫新方案邊講:「這個階段主要是葯浴,三天一次,一次泡夠一炷香的時間。」
把方子交給張嬤嬤讓她去御藥房拿了葯,指導女醫把藥包按順序放進開水中悶泡。水降到合適的溫度,藥材也泡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把福沛放進去了。
女醫托著九阿哥的背,讓他的腳丫子先沾了沾水,小家頓時伙驚奇地瞪圓了眼睛。
從腳到腿到屁屁再到小肚肚,他被一點一點放進水中,全程又懵又萌。水漫到胸口就不再上升了,福沛勾著頭左看右看,很好奇自己是落入了什麼好地方。
等年貴妃和女醫開始撩水沖洗他的脖子腦袋,他更激動了,四肢撲騰嗷嗷叫喚。
激動得狠了,臉又有發紫的趨勢。
離鉞道:「遇到這種情況,就正轉按揉膻中、華蓋、神藏、天突……八個穴位。」
九阿哥被按得安分下來,眨巴著溜圓的眼睛對年貴妃「啊啊」。
年貴妃輕聲細語地跟他說話:「這是水,沐浴用的水,可以把福沛洗白白的,泡泡還能治病,福沛在水裡舒服是不是?又打水花,這麼高興呀?」
九阿哥拍打著水面咯咯笑,引得年貴妃也笑容滿面。
葯浴對嬰兒來說有點久了,泡完皮膚皺巴巴的,他還不樂意出來,踢蹬著腿反抗。
「九阿哥恢復得不錯,會越來越強壯的。」離鉞指了指外邊,「天暖了,他也沒那麼容易發病了,可以抱他出去看看,注意別讓陽光刺傷他的眼睛。」
年貴妃聽得認真:「好,我都記下了。」
「皇上想陪他玩耍也可以,別太頻繁,最好隔上十天半個月的。」父子倆保持著半生不熟的狀態,對九阿哥來說就沒那麼大的情緒負擔了。
「嗯,還有旁的嗎?」
「沒了。萬一遇到不能處理的情況,及時去永壽宮喊。」
「好,多謝。」頓了頓,年貴妃有些難堪地移開視線,「讓你搬去永壽宮,我……對不住。」
「沒關係。」離鉞渾不在意,「在那邊吃的住的跟翊坤宮沒什麼差別,挺好的。您不用覺得抱歉,我們互惠互利,沒什麼好抱歉的。」
年貴妃想道,原來她仍舊無意爭寵,仍舊只愛財。自己求知若狂的,對她來說還不如一匣子金銀俗物來得實在。
「我新得了一塊福祿壽三彩的玉石,你一定喜歡。」年貴妃展顏道,「綠梅,去抱來給黎貴人。」
綠梅欲言又止。
年貴妃一個冷眼,她當即去抱了。
玉石在檀木盒中放著,蹴鞠那麼大,玉質瑩潤細膩無棉無隙,是難得的好料子。最難得的是,赤、紫、青三色齊聚,色澤濃郁且正,稱其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東西很好,就是燙手。
好比老闆開車開大眾,你一小職員開賓利,還天天停車停一塊,合適嗎?
離鉞嘆氣:「算了吧。」
年貴妃道:「不用擔心,我贈與你的,任何人都不會有意見。」
皇帝是不會有意見,離鉞心說,他只會在生辰節日里,明示暗示她送有誠意的禮物——比如寓意福祿壽的珍稀玉石。
「還是算了,奴婢不懂玉,貴妃娘娘直接賞黃金吧。」
年貴妃見她真的不想接,便把玉石換成了一匣子黃金。在她樂顛顛的敲著金元寶聽響時,隱晦地勸了一句:「宮中禁忌頗多,有些事,就像這玉石,不是你能觸碰的。」
離鉞抱著匣子道:「謝娘娘提點,奴婢告退。」
豆芽可惜了一會兒玉石,突然問:「她說的是皇后吧?」
「應該是。」
「老男人會感謝你救他老婆不?」
「天知道。」
豆芽嗤笑:「我感覺你彷彿預定了三巨頭之二的厭惡。」
離鉞不在乎:「那不正合你意?離出宮又進一步。」
「對,你加油作死,早日出宮。」
皇后那次流淚,似乎真的只是不小心迷了眼,之後再沒有那樣的失態。
她是個矛盾的人,時時微笑,卻不見得有多開心。
拋去初見的驚艷,離鉞與她相處越久便越清楚,她的笑是一種溫和的武裝。她的端莊從容,有大半都源於那面具一般恰到好處的微笑。
離鉞早就發覺,皇后看她練武時,會流露出恍惚的神色。
莫名地覺得,那時的皇后,是在向她求救。
也許是自我意識過剩,但她就覺得該做些什麼拉皇后一把。
「娘娘,我們一起去放風箏吧?」
皇后愣了一下,搖頭:「我便罷了,你們去吧。」
她若是出去了,遠的近的都要跟她請安,言談舉止都不能放鬆,哪裡能放風箏?
去了也是掃興。
「有這個。」離鉞不知從哪變出來個臉譜面具,「就沒人認得出您了。」
皇后仍是搖頭:「莫要胡鬧,這個東西你拿著玩玩可以,絕對不能戴。若在宮中流行起來,保不齊要壞事。」
有刺客趁虛而入就麻煩了。
「您先戴上試試唄。」
「不試,拿走。」
「試試唄,試試唄。」皇后沒惱,離鉞便得寸進尺地要強迫她戴。
「放肆,拿走,我不戴。」
皇后一邊呵斥一邊推拒,離鉞哪是她推得開躲得掉的,三下五除二的就被困住了雙手,面具也扣到了臉上。
皇后愣了。
她是真心想拒絕的,可戴上面具時,為何會感覺到一陣輕鬆?
「別想那麼多。」隔著一張面具,黎貴人的聲音好似變遠了,「它不會流行起來,皇上會處理好的。它能到奴婢手裡,就意味著皇上默認準許了,您戴著玩玩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