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逃脫了皇帝的逼問,沒能逃脫吉答應的。
離鉞一回後院,吉答應就撲過來掛在她身上哼唧:「又去跟別人玩,你變心——誒?你身上有梅香,你不是不用香嗎?這是從別人身上沾到的,能沾到這麼多,肯定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臉上還有壓痕,你剛睡醒?」
吉答應得出結論:「你和貴妃同床共枕了?」
離鉞:「……」
吉答應踉蹌著後退幾步,悲痛欲絕地指責:「我那麼想跟你同床共枕,你卻叫我滾;我對你痴心一片,你卻轉身和別人上了床,實在太殘忍了!你說,為什麼她們都可以,就我不可以?!」
離鉞的表情一言難盡。
吉答應眨了眨眼睛,沒能擠出眼淚,臉皺得跟苦瓜似的:「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說話呀,你解釋呀,到底為什麼這樣對我?」
「……你長了一張睡相極差的臉。」
「哦是嗎?」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吉答應狐疑道,「睡相差能從臉上看出來?」
「我住體泰殿時跟你緊挨著,你的侍女,一晚上得給你蓋八百回被子。」離鉞帶著怨氣斜了她一眼,「除此之外磨牙打呼,還在夢裡跟人干仗,腳趾頭沒少撞床架吧?」
「哎呀討厭,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吉答應給了她一記羞羞的鐵拳,又猥瑣地問,「那啥,貴妃手感如何?」
「天機不可泄漏。」離鉞搖頭晃腦地回房了。
「小氣。」
***
皇上真的將熹妃接到圓明園去了。
這件事意味著,最佳表現不僅能向皇後娘娘提要求,還能向皇上提要求。
面對這樣的高回報,誰能不瘋狂?
眾庶妃爭相要求加訓,離鉞索性給她們加了個晚練。
訓練強度一朝翻倍,並非每個人都能做到,離鉞便說晚訓自願參加。然而大家練到中暑也不願早退,都咬著牙堅持。
適應了幾天,高強度的訓練下,各位庶妃迅速結實起來。沐浴時,她們開始對離鉞的肌肉表示羨慕並上下其手,甚至開始攀比腹肌和馬甲線。
集體訓練之外,她們回到住處還不忘扎馬步,打招呼都從「吃了嗎」,變成了「扎了嗎」。
豆芽感嘆:「滿院的金剛芭比啊,老男人避暑回來得氣哭。」
離鉞吃吃的笑:「這些女人再爭寵,估計得掰腕子了,誰掰贏了就扛走皇帝侍寢嚯嚯嚯嚯嚯……」
雍正此時還不知道,他楚楚可憐的嬌弱美人們,都撒著歡奔向健康美了,他正隔空跟十四生氣呢。
十四福晉突然病重,雍正得到消息,立即派了御醫過去。又下旨說,允禵若想以此為由回京,須得先行奏報。
這意思是,你老婆要是真生病了,你求求朕,朕就讓你們回來。
結果十四不肯低這個頭,就是沒求他的意思。
「十四那混帳東西,弟妹病重他還能老神在在的?所謂病重必然是假的,拿妻子的福康說笑,簡直混賬至極!」
「那邊離京城到底是有段距離的,藥材庫存恐怕不如京城齊全。萬一十四弟妹真的病重,因藥材不足而耽擱了病情……」皇后勸道,「人命關天,皇上莫要與十四置氣,先召他們回京罷。」
雍正不以為然:「上個月見弟妹,她還紅光滿面的,罵十四也中氣十足,哪裡會突然病重?」
說是這麼說,他終究有些擔心。考慮到十四福晉的女性身份,御醫又有不作為的先例,他便秘密將黎夫人請了過去。
也幸好黎夫人來了。
御醫吧,醫術高是高,坑也是真的坑。遇見急病,他們還謹小慎微地用平和的葯,怎麼穩住病情?
每天看上去憂心如焚愁眉鎖眼的,好像為了救人嘔心瀝血了,事實上就是拖著。
拖著有可能會拖好,也可能把命拖沒,是哪種看運氣。
而下猛葯,通常伴隨著落下病根,不過總比丟命好。
針扎了,藥用了,可能落下的病根也跟十四王爺說清楚了,且等著看效果吧。
倘若正如御醫害怕的那般,因此被皇家記恨治罪,黎夫人覺得,愛新覺羅家差不多就沒救了,還是帶著夫君、閨女做土匪去比較好。
頭一天,十四福晉基本就沒醒來,偶爾睜開眼也是上吐下瀉。十四一直在床邊守著,親自給她喂葯,幫她擦屎端尿也絲毫不嫌棄。
黎夫人還瞧見,他一大老爺們兒偷偷蹲牆角抹眼淚,便對愛新覺羅家又添了幾分好感。
第二天,福晉上吐下瀉的情況沒了。黎夫人判斷,大概晚上能醒來,目前已無性命之憂。
臨近晌午,十三來探病,順便找黎夫人治腿。
「弟妹還昏迷著?」
「嗯。」十四見他疼得渾身抽搐,眉頭都擰成了疙瘩,「疼得厲害你不會說?忍忍忍,一味地強忍,反而可能影響診治,真是蠢死了。」
「我的腿好多了,你別打岔,請黎夫人繼續。」十三滿頭冷汗,咬著牙道,「弟妹都病得人事不醒了,你還不肯跟皇上服個軟?你的面子比弟妹的性命還重要?」
「回京做什麼?老四是神仙嗎?回去讓他看看就能好?」良醫派來了,藥材不缺,黎夫人也說路上顛簸,於福晉無益。十四煩躁地抓了抓腦袋,反正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回京。
「我是絕對不會求他的,而且我們親兄弟之間的事,你個外人少管!」
十三突然口歪眼斜,指著他手抖個不停。
十四嚇了一跳,連忙抓住他的手,語氣恐慌又忿忿:「怎麼了怎麼了?這話我也不是沒說過,至於氣到半身不遂嗎?黎夫人你快看看,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黎夫人鎮定自若地回:「無需擔心,正常反應,一會兒就好了。」
「呸!」十四嫌惡地甩開十三的手,「嚇死老子了,還以為要被你訛上了。治完趕緊滾蛋,你要是在我這出點意外,你親親四哥得活剮了我。」
聞言,十三口吐白沫。
十四看了兩眼,心驚膽戰再三確認:「他真沒事?這真是正常反應?他啥時候好?他每回治腿都這樣?他不會真要訛我吧?黎夫人,你可不能讓他出事,他出事了,搞不好咱倆都得陪葬。」
黎夫人就沒見過這麼彆扭的關心,翻了個白眼懟道:「吵吵啥吵吵?這麼大人了,能不能穩重地待著?吵得我差點扎錯穴位,站遠點兒!」
「你敢嫌本王吵?信不信本王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十四瞪著眼後退了幾步,「這麼遠行了吧?你手穩點啊。」
「毛病。」黎夫人嘀咕了一句,繼續給十三紮針。
針紮上,她到旁邊配藥,配了半服,隱約感覺藥味不太對。她挑了幾味使勁嗅嗅,又放進口中嘗了嘗,恍然驚覺,是隔壁在熬的葯不對!
「福晉的葯里被添了東西……要命的。」
十四頓時臉色鐵青,怒氣沖沖地來到隔壁:「誰來過這邊?誰動了爐子上的葯?」
他自己的地界,盤查起來快得很。
上回把老八的人砍光了,他倆密信交流受限,便又送了新人來。這次差點害死福晉的,是老八送來的新人。
「真把老子當作能任他揉搓糊弄的玩意兒了?」十四冷笑連連,眼中儘是陰狠,「來人,把老八的眼線全宰了!這一個,留下。本王親自把他送回老八府上,順便幫老八回憶回憶,何為桀驁無忌。」
把府里交給十三照看,他帶了兩個親信,快馬加鞭朝京城而去。
十三起了針一瘸一拐地追出來,唯見地上有條長長的血痕無限延伸,人早沒影了。
他一時間頭痛欲裂,十四私自回京,擱旁人看來,就是專門跟皇上對著干。再多仇怨,等明天奏報過了再回去不行嗎?
對十四來說,不行。
此時此刻,想弄死老八的心情壓過了一切。
十四一路不曾停歇,炎炎夏日策馬兩個時辰,橫衝直撞地進了廉親王府,門房未敢阻攔。
「允祀,給老子滾出來!」
廉親王驚詫萬分:「十四弟?你何時回……」
「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十四劈頭蓋臉的抽了幾鞭子過去。
「嘶——」
「住手!」
廉親王慌忙躲避,侍從連忙上前護衛。
十四高坐在馬背上,身手又敏捷,鞭鞭到肉。
夏裳單薄,廉親王挨了幾鞭,身上火辣辣地疼。他怒火中燒,終於厲聲下令:「攔住十四王爺!」
雙拳難敵四手,十四被請下馬了。
廉親王又戴上了溫文爾雅的面具。
八福晉過來興師問罪:「十四弟受了誰的挑唆,竟還動起武了?你八哥見天發愁,該怎麼救你出苦海,你可倒好,一來就又打又罵,我們……」
「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滾開!」十四根本不聽她那一套,毫不客氣地對廉親王道,「是男人就別躲在女人身後,今天的事,你必須給老子個交代,要不然,咱們這兄弟別做了!」
八福晉猝然漲紅了臉,拔高了嗓音:「問我們要交代?你打……」
十四轉身欲走:「看來你的確存了跟老子斷情絕義的心思了。」
「福晉!福晉你先回房,讓我跟十四弟說幾句。」廉親王當即勸走八福晉,又拉住了十四,苦笑道,
「我也不知十四弟你為何惱我至此,想來是怪八哥沒幫上你忙,八哥無能,先道聲對不住。經年不見,咱們本該把酒言歡,無奈……不管八哥錯在哪,你總得讓八哥死個明白,咱坐下來聊聊吧。」
「好,我讓你死個明白。」十四勾了勾手,「把人帶上來,讓廉親王好好明白明白。」
十四的兩個親信,帶上來一個不成人形的人——那人被拴在馬後拖拽了二百里,早已斷氣,大腿往下都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