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白馬

巨蛋的形態並沒有產生變化，但是魔王的手臂和翅膀，已經穿破了蛋殼，曝露在里界的大氣之中。

「已經等待不耐煩了呢，我王。」

魅惑者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她降落在少年身處的高台之上，像是提醒一般的對少年說著。

「沒有逃跑嗎？」

意外的，少年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狂熱或者興奮的表情，只有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太奇怪了。

如果她真的那麼祈求著夏依瑪爾的再臨，那麼在魔王即將問世的現在，為什麼還顯得那麼平靜。

「您想要殺我嗎？也對，我可是給您製造了不少麻煩呢。」

甚至還說出了求死的話。

「……」

明明在到達里界之前還決心要殺了的人就站在眼前，但那似乎已經耗盡了生命力的模樣，卻讓少年提不起殺心。

「……算了。」

並非是因為榮譽或者自尊那些可以自誇的東西，少年無法下手的原因，僅僅是心軟了而已。

要保護子民……

被過去，或者現在還殘留著的信念所束縛，少年，提不起自己的手。

明明打從心底去否認那份天真，手腳卻不願聽從指揮而揮動。

真是沒用。

半吊子的信念，半吊子的堅持，半吊子的力量……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毀了自己的國家，才會讓身邊一次又一次地演繹悲劇。

少年，恨著這樣天真的自己。

「你走吧，我現在沒空來處理你的事。」

猶豫著，少年說出了唯一一個能讓自己接受的理由。

「我的對手，是那傢伙！」

只有頭頂上的怪物，才是自己真正的對手。

「……是嗎？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呢。」

沒有逃過一死的慶幸，魅惑者鼻樑上的鏡片后，雙瞳流露出了幾分惋惜。

對著眼前這可憐有可嘆的少年。

「您會後悔的，大人。」

這些話，分明是一種警告，或者威脅。

「真是麻煩的女人……」

少年不耐煩的撓了撓頭，但隨即又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魅惑者的身體獃滯了。

這是數日來，她第一次從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過去那位王者的影子。

自己，和亞悉所做的事，是正確。

魅惑者確信了這一點。

所以，她僵硬的臉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然後，細心聆聽著少年接下來的話。

「啊啊~~那個時候，我會殺掉你的。」

玩笑般給出警告的少年，縱身飛向了巨蛋所在地空中。留給魅惑者的，只有背影。

跟過去不同，變得矮小了許多的背影。

但是，卻依舊讓人覺得可靠，值得依賴。

「是，我明白了，大人。

對著那遠去的背影提起了裙子，魅惑者，為過去的王獻上最後的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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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不了。

眼前的怪物讓人不禁萌生出怯意。

擁有破壞之光的里界之王，其存在哪怕窺視而足以讓人崩潰。

更何況是現在，要直面他的威力，並且刀劍相向。

太愚蠢了。

因為過去曾是與其相同的存在，所以少年對於此舉的愚蠢是再了解不過了。

那並非人力所能戰勝的存在。

在破壞這個概念發揮到極致，其本身就是等同於法則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傳說中英雄，神，魔王將其包圍，苦戰百日百夜，也無法取勝，反而會身死。

因此才能在稱之為王。

無人敢忤逆，只能遵從。

但是，少年依然固執的揮起了劍。

無視肉體的哀號，強掃心中的怯意，一次次將原本引以自豪，在怪物面前卻微不足道的魔法傾瀉。

不能後退。

在天空的另一端，在那片蔚藍的天空之上，有著少年所珍惜的人們。

故，決不能後退。

哪怕身死……

但是，少年的決意並不足以撼動眼前的法則。

使用的魔法熟練已經足以將一個城市，甚至一片地區碾壓一遍，但怪物，依舊毫髮無傷。

就像是將石頭投入大海之中一般，無論重複多少次海水也不會消失……反而是拋石者，逾漸疲乏，最終倒入無邊的大海之中。

「啊啊啊~~~！！」

明知自己在做著無用功，卻沒辦法停止的少年，只能用咆哮來發泄心中的不忿。

僅剩的左手，拼盡全力，但又無力的揮動著。

磅！磅！

空間，在悲鳴著。

怪物衝破的蛋殼所伸出的雙手，搭在了天空中的大門上。

連等待上升的耐心都沒有，剛剛從長眠中醒來的怪物，正在祈求著更多的食物。

「世界樹……」

了解怪物想法的少年，瞬間將超過身體能承載的魔力一次性爆發了開來。

至今因為矜持與顧忌，不敢吸收的里界之「惡」也大量的納入了身體之中。

「為了勝利，快來到我的跟前！」

天空中，出現了一點光芒。

並不是星光，而是更加璀璨的存在。

喧鬧的大氣在這一刻變得安靜，充滿著節奏和力量感的蹄聲在耳中逾漸響徹天空。

「不死的太陽啊，請賜予閃耀的駿馬。神行靈妙的駿馬啊，將你主人的光輪帶過來吧！」

是馬。

純白白的，比太陽更加耀眼的白馬。

這是軍神韋勒斯拉納，作為太陽神密特拉的護衛而持有的化身之一。

對於給民眾帶來恐慌的罪人，降下太陽的烈焰予以懲罰。

響亮的馬嘶聲蓋過了蹄聲。

白色的光芒遙遠的上空中盤旋著，在不接觸到怪物的狀態下滑行而下，隨即有飛向了空中。

「幹掉它，【白馬】！！」

【白馬】的頭低了下來，原本清澈的雙眼，被赤色的憤怒給掩蓋了。

這並不是【白馬】本身的意志，而是因為提供力量的少年而產生的獸性。

又是一身響亮的馬嘶，【白馬】往更高空中飛去。

一瞬間就飛出了少年的視線之外。

往遙遠的上空飛去的【白馬】，已經看不出它的外貌了。

像是要直奔赤月地飛翔的【白馬】，就這樣畫了條弧線轉向地面。

慧星急落。

【白馬】化為了光之箭，原本白皙的外表，瞬間變為了烈焰的赤紅，黃、藍、紫……最終變回讓人無法直視的熾白。

「突擊~~~~！！」

白色的彗星，狠狠地撞上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