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她撒的嬌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靈動的眼睛一眨不眨,用小勾子似的眼神把他定住,說些半真不假的正經話,再蹭蹭他抱抱他,最後用哄人的好聽話收尾。
陸懷海瞧得分明,可依舊被她這套渾然天成的嬌氣吃得死死的。
他無奈地嘆口氣,道:「別亂蹭。」
謝苗兒唬了一跳,手扶著他的胳膊,把腰桿挺得直直的:「我蹭痛你了嗎?」
哪裡是痛與不痛的問題?陸懷海啞然。
只是有某些事情上,她還是白紙一張,實在不好同她解釋。
陸懷海專心扮演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道:「一點小傷,我又不是豆腐捏的。」
聽到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謝苗兒心裡就不舒服,說話就開始夾槍帶棒:「陸大人哪裡是豆腐捏的,分明是石頭做的,不會傷也不會疼呢。早知這樣,我還替石頭疼個什麼勁兒呀!」
她這陰陽怪氣的勁頭實在可愛,陸懷海沒忍住,額頭抵住她的鬢角,低低地笑。
抬眼時,見她的拳頭已經捏了起來,他趕忙收聲,拉起她的手腕,飛快地在她手背上啄吻一口。
「這麼說,是不想你太擔心,」他話音溫柔,說得隨意。
見謝苗兒目光滯忪,陸懷海輕笑一聲,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來:「我有些餓了,幫我叫人下碗面來。」
為了趕在元宵先行回來,他路上連乾糧都沒顧得上墊一口。
往他懷裡撞的小姑娘臉上的淚痕,讓陸懷海很慶幸自己在今夜趕了回來。
否則,月圓人不圓,她該有多難過。
好不容易重聚,他沒有問她那幾滴眼淚是因何而流,謝苗兒也默契地不和他提及漫長的等待里的煎熬。
他們刻意只說開心的俏皮話,彷彿這樣就可以掩過分別的酸楚。
聽他說餓了,謝苗兒懊惱道:「光顧著和你說話,都忘了你是趕路回來。不用麻煩旁人了,我給你煮就好。」
陸懷海奇道:「如此有長進?」
謝苗兒驕傲地挺了挺胸脯,自信滿滿:「當然。」
外面風大,陸懷海沒打算讓她頂著寒氣出去,恰巧他掃到一邊桌子上擺了兩隻碗,碗里有些疑似湯圓的東西,看起來沒有動過,於是道:「夜裡冷,既有現成的,不必麻煩。」
謝苗兒動作一僵。
「呃,」她試圖帶過這個話題:「湯圓都冷了。」
「無妨,比在外喝風飲露好上許多。」
謝苗兒繼續掙扎:「這是我才學著包的,味道不好。」
聽見是她的手藝,陸懷海更是要嘗,而謝苗兒卻還是扭扭捏捏地攔著他,叫他心生警惕。
他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是用眼神在拷問她:「一個人,盛兩碗做什麼?你想和誰一起團圓一起吃?」
她又不知他今夜能回來。
謝苗兒被嗆住了,意識到他莫名其妙喝起了飛醋,她眨眨眼,道:「多的那碗,自然是給你留的。」
陸懷海的神情更加古怪,「謝苗,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謝苗兒不解地「啊」了一聲,很快,便聽見陸懷海換上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語氣,對她說:「你可知,什麼女人會給沒在的男人留一份吃食嗎?」
謝苗兒懵懂地搖搖頭。
她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時候不靈光,陸懷海扶額:「新寡的寡婦,才會給亡夫供飯。」
他嚴謹地補充:「要供三年。」
意識到他說了什麼之後,謝苗兒霎那間瞪圓了眼,她慌忙擺手:「我……我不是……我沒有咒你的意思!」
說著,她端起碗,就要把裡面的東西倒掉。
陸懷海強硬地接過碗,「既是供給亡夫的,亡夫嘗嘗又如何。」
謝苗兒臉漲紅,和被冷風颳了一整夜也無甚區別,她巴巴地扒在桌沿,囁嚅道:「不好吃。」
碗里的湯圓看起來有模有樣,除了煮破了兩隻。
陸懷海不重口腹之慾,瞧著碗里有模有樣的湯圓,覺得難吃不到哪裡去,於是沒理她,拿起瓷勺舀起只形狀最規整的送進嘴裡。
可咬破湯圓內餡的時候,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