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人已是鏡中花
陳清揚劍眉微微蹙了蹙:「這麼做不好吧?又不是很遠,我平日里跑習慣了,這點路程算個啥。梁靈兒,我先走了!」
陳清揚剛要走,梁靈兒頓時跺了跺腳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管。興許是梁靈兒手頭上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些,也許是梁靈兒太過著急,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陳清揚的衣服質地實在太差,甚至差到稍微拉扯便出現裂口的程度。
噗嗤一聲,那淡藍色的襯衫頓時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撕裂的半截袖管在風中招搖著,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尷尬之中。
相比較梁靈兒的神采奕奕與衣著光鮮,陳清揚著實顯得太過寒磣了些,他獃獃地望著梁靈兒,竟是生出了一絲自卑的心理。陳清揚痴痴地望著她,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梁靈兒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歉:「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見陳清揚不肯答話,梁靈兒再次說道:「喂,我一個千金大小姐都低聲下氣向你道歉了,你沒必要老是冷著個臉吧?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嘛,我賠你,兩百塊,可以了嗎?」
兩張老人頭在梁靈兒指尖抖了抖,陽光映照下十分鮮艷,只是那抹妖冶卻像是個風塵女子在陳輕言身邊跳起艷舞一般,驚艷是有的,更多的卻又是心驚肉跳!
兩百塊在當時絕對算得上是大手筆了,陳建安一個月辛辛苦苦賺來的月薪也不過三百元,並且更多的時候還是冒著生命危險賺的辛苦錢。不過這一切在陳清揚眼中無疑變成了一種**裸的諷刺,他突然覺得自尊心受到侮辱一般,原本無可厚非的事情,竟然心生一絲酸楚,淡然一笑,微微搖頭:「算了,一點小事。我們村裡人不比你們大城市來的,打個補丁就成,完全沒必要買新的。梁靈兒,我真的有事兒,回頭再說!」
「你、你……」看著陳清揚決絕的背影,梁靈兒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兒來,她還能說什麼呢?兩人的身份有著天壤之別,其中的代溝更是難以想象,完全是兩個世界的陌生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但是,梁靈兒天生就不是那種柔弱的女人,在強人梁富國的熏陶下,打小她就變得十分精明。她此時甚至懂得怎樣以德服人,或者說成是憑藉一種堅忍不拔的毅力獲取別人同情,這一點上,她倒是與陳清揚有著三分默契。她默然選擇尾隨陳清揚,就那麼默默跟著,直到讓他心疼自己為止!
遠遠地,陳清揚一溜小跑順著羊腸小道穿梭著,他之所以著急實際上只是為了驗證眼前的一切與當年自己記憶中的畫面是否一致罷了。當年自己中考的時候憑藉著六百八十五分的全鄉第一高分考入了開原一中。他企圖以此來論證,眼前自己所生活的軌跡是否與當年重合,如果一旦雷同,那麼將會給自己帶來的無疑是難以想象的財富和名譽。至少脫貧致富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陳清揚並非是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滿臉充滿了韌勁的丫頭,黑色七月,艷陽高照,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塵土飛揚的小道,到處充滿了烏煙瘴氣的喧囂。難以想象這麼個千金大小姐是憑藉著怎樣的毅力堅持與自己保持二十米距離的。
那白皙的臉蛋兒,滾滾直下的汗水流淌著,汗珠像是珍珠般點綴在她的臉頰上,勾勒出一副極具風情的畫卷。陳清揚不由得望得痴了,不時回頭觀望,不過倔強的梁靈兒卻是連看也未曾看他一眼。
兩個執拗的人,分別背負著滿腹情思,就那麼在炙熱的陽光下徐徐前行著。他們的較真,他們的執著,實際上完全是因為一種在意。結局沒有絲毫懸念,他看清了所有的一切本質,只是那個女孩在堅持著,堅持著一個無法實現的夢境!
陳清揚心中變得急躁不安起來,他深怕太過美好的幻想會在一個瞬間變得不再現實。一旦,他的分數發生了絲毫的變動,一旦他所錄取的學校並非是開原一中,那就預示著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縹緲的。他對未來也就少了諸多的把握!
陳清揚的步伐一次次加快,他身著平底鞋,雖然此時方才一米七露頭,但是卻有著二十四歲的思維,和鍛煉了七八年的身體。他是體育特招生,多次參加全國性的比賽拿過名次,這些許路途對於他而言,完全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不過,相對於梁靈兒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來說,這自然又要另當別論了。防晒霜塗了厚厚一層,但是依舊難以抵擋住毒辣的陽光。接近四十度的高溫,快速的奔跑早已將梁靈兒折磨得嬌喘吁吁。倘若不是一股意念在堅持,梁靈兒早已仆倒在地,休想站起身來。
一刻鐘之後,梁靈兒只覺得渾身泛起一絲深深的無力之感,自己的雙腿像是不聽使喚了一般開始打軟。梁靈兒搖搖晃晃地前行著,未曾注意腳下一個深坑,撲騰一聲整個人頓時跌倒在地。而她除卻眼前發黑,一片昏沉沉的意念之外,再也難以有半點思維。
陳清揚被耳畔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全身一個咯噔,當下連忙回頭張望,只見梁靈兒蜷縮在草地上難以動彈分毫,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個半死。梁靈兒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整個省城首富的掌上明珠,十足的千金大小姐。一旦真因為自己從而出現了丁點的磕磕絆絆,落下了傷痕,自己即便是傾家蕩產也未必能賠得起。
陳清揚迅速回撤,瘋狂地跑到梁靈兒跟前一把將她拉起,噓寒問暖道:「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跌倒在地,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然而,梁靈兒除了一絲絲無力的呻吟,再也沒有絲毫動靜。
中暑?陳清揚的腦袋裡迅速閃過這個念頭!中暑雖然算不得上是大事兒,只要迅速放置在陰涼的位置,喂以些許綠豆水便可解暑。然而這正處在山間小道,方圓數里荒無人煙,想要救人卻又談何容易?
陳清揚畢竟是二十四歲的實際年歲,處事已經日趨鎮靜,當下連忙一股腦兒地將梁靈兒抱在懷中朝著正前方的大樹下奔跑而去。
大手像是蒲扇一般來回扇著清風,不過這無異於是杯水車薪,現在的梁靈兒已經漸漸昏迷,倘若不能及時救治完全可以徹底陷入昏死之中,到時候陳清揚即便是賠上一百條小命也恐怕是無濟於事!
就在陳清揚著急找水的當口,眼睛餘光閃過梁靈兒的背包,包中放置有兩個易拉罐,正是當時暢銷全國的芒果汁。陳清揚一把將其掏出,只感覺入手一片冰涼,濕漉漉,竟然是冰鎮飲料。
陳清揚心中一喜,連忙拉開易拉罐,當下將梁靈兒粉嫩的嘴唇微微掀起,抬手便是一頓猛灌。然而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梁靈兒此時已經牙關緊閉,汁液雖然入口卻被牙縫死死地擋在外側,根本無法滲入一點半點。
陳清揚頓時大急,這就好比是男女二人前奏完畢,即將進行攻城戰的時候,突然男人一瀉千里,從此鞭長莫及,這簡直是男人最大的恥辱!怎麼辦?陳清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時間急得團團轉,腦袋瓜子急速轉動著,卻又找不到丁點主意。
梁靈兒的五官長得十分清秀,美眸甚是勾人心魂,修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惹人憐愛不已。更尤為主要的是她的嘴唇,微微上翹著,粉嫩粉嫩的,劃過一道淺淺的弧線,讓人不禁想要上前一親芳澤。
唇瓣上有一絲絲縫隙兒,微微張啟,讓人恨不得大舌席捲而上,在那滑嫩的香舌間猛然吸吮。突然,陳清揚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爍過一個妙齡女郎的身影。
那女郎長相甚是俊俏,同樣是猩紅的嘴唇,同樣是勾人心魂的俏麗,甚至那女郎比之梁靈兒更要嫵媚萬分。她的成熟,她的丰韻,她搔首弄姿間的唯美都是現在的梁靈兒所難以望其項背的。
不過,遺憾的是,那副性感的嘴唇卻從此不再屬於自己,那豐碩的飽滿卻從此為人所流連忘返,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即將從此烙上他人的手印。
她,註定成為陳年往事,成為一道永遠無法再次賞玩的景觀,從此將被鎖在記憶中不會再次提及。當然,這只是陳清揚自以為是的念頭!
陳清揚想到當年自己在那一彎紅唇中汲取津液的場面,兩人忘我的深吻,忘我地擁抱,忘我地給予彼此溫馨和歡愉。他突然覺得心中像是火燒般地泛起一絲深深的嚮往,突然覺得彷彿只有深入其中才能使得自己有些許慰藉。
瞬間,陳清揚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一個做夢的時候都難以想象,都難以去實施的念想。他突然張開自己的大嘴,朝著梁靈兒猩紅的唇瓣吻了上去,連帶著還有口中那一灘濕漉漉的冰鎮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