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傅雲飲欺身上前為瑩雪拭了拭淚,只道:「那天牢乃是陰寒之地,你身子又不大好,如何能受得了這般苦楚?」
瑩雪卻避開了傅雲飲伸過來的手,只泣著淚道:「爺若不答應,我便只能去擊鼓鳴冤了。」
這話卻把傅雲飲嚇了個夠嗆,瞧著瑩雪悲傷到極致的素白臉龐,他愈發覺得頭痛不已:「擊鼓鳴冤做什麼?難道陛下會不知曉二皇子做的手腳?不過是不想讓皇家內傾軋爭鬥之事露於人前罷了。」
瑩雪淚流不止,整個人都如在寒風中被吹得東倒西歪的嬌花一般惹人憐惜:「難道這世間當真沒有什麼王法可言嗎?」
傅雲飲搖搖頭,只道:「王法也是陛下定下的律法。」
瑩雪止住了淚水,揚著一雙哀切的模樣望著傅雲飲道:「爺當真不願意幫我嗎?」頗有些心如死灰的模樣。
傅雲飲越發無奈,只得尋了個折中的法子道:「你別急,也別因此傷了身子,我去替你往天牢里走一遭,你意下如何?」
瑩雪這才來了些盼頭,只急切地攥住了傅雲飲的胳膊,說道:「此話可當真?」
「我自然是不會騙你的,我與刑部尚書有些交情,送些吃食衣物進去應當不是問題。」傅雲飲道。
瑩雪便急急匆匆地從床榻上翻身而下,便將自己放在針線筐下的鞋子及長衫都一併拿了出來,遞給了傅雲飲:「這是我這段時間給爹娘和……墨書做的鞋子,勞煩爺替我送去。」
說到「墨書」二字時,瑩雪的臉上略有些不自然,她瞧瞧瞥了一眼傅雲飲的面色,見他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才說道:「還有些乾糧吃食,也要一併送去。」
傅雲飲一一應下,見瑩雪的臉色好轉了不少,便引著她重又坐在了床榻之上。
「你安心養胎,我定會為他們打點好一切,便是當真要定下流放的活罪,我也會打點好沿途的一切。」傅雲飲語氣溫柔地說道。
瑩雪這才壓下了心中的焦躁之意,長吁了一聲后便說道:「多謝爺出手相助。」
傅雲飲卻笑著捏了把她的臉頰,說道:「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瑩雪便也未曾多說些什麼,只躺在床榻上擔憂著遠在天牢內的爹娘親人。
*
翌日午時,傅雲飲在天牢前遇上了二皇子李致。
李致笑著打量了傅雲飲一番,只說道:「許久未見鎮國公世子,瞧著倒是容光煥發的很兒。」
傅雲飲只勉強應道:「殿下說笑了。」
二人都走了刑部尚書的關係,去天牢里看望王氏一行人,李致也猜到了傅雲飲的意圖,他便笑道:「聽聞世子極寵愛那小妾,更有將那小妾抬為平妻之意,如今看來傳言竟是未曾作偽。」
「內宅之事,不值當讓殿下這般操心。」傅雲飲冷淡地說道。
李致的話頭被生硬地堵了回來,他卻也未曾生氣,只笑了一聲。
二人在天牢入口處分道揚鑣,一人往關押王氏與方大的方向走去,一人往關押絲竹和墨書的方向走去。
王氏與方大雖未曾受過什麼酷刑,可這幾日耳畔一直回蕩著別的犯人被嚴刑拷打的聲響,他們已是嚇得丟了半條魂。
且天牢里潮濕陰暗,方大腿骨上的舊疾因此複發,整個人臉色煞白地靠在牆壁邊,渾身皆無多少氣力的模樣。
王氏只在一旁擔憂地望著方大,可他們已搖身一變成了重刑犯,別說是請大夫來診治,連尋個草藥敷一敷都是異想天開之事。
是以傅雲飲的突然現身,直讓王氏驚喜地叫出了聲。
「世子爺——」
王氏小跑著到了鐵欄之前,老淚縱橫地說道:「世子爺,我聽人說,瑩雪在你府上,這可是真的?」
傅雲飲心中也是一陣哀嘆,瑩雪這一家人的情誼也當真是深厚真摯,王氏都已陷入了天牢之中,已是自身難保,卻還惦念著瑩雪。
他一時感懷,便輕聲說道:「她如今一切都好,只是又有了孩子,故不能親自來天牢里瞧你們。」
王氏與方大皆吐出了一口鬱氣,相對而泣道:「總算雪姐兒沒什麼大事。」
傅雲飲連忙把自己帶來的衣衫與吃食都遞給了身旁的獄卒,那獄卒鄭重地接過後,便開了天牢的鎖,將東西扔到了王氏跟前兒。
傅雲飲道:「這些衣衫和鞋子都是瑩雪為你們做的。」說罷,他又塞了一錠銀子在那獄卒手上。
「煩請小哥多照顧些,你家人的田籍一事我自會一力應承下來。」傅雲飲彬彬有禮地與那獄卒說道。
那獄卒頗有些受寵若驚,便朝著傅雲飲拱手道:「多謝世子爺垂憐,您放心,我必會照顧好這兩個犯人。」
傅雲飲又道:「我能否進去與他們說些體己話?」
那獄卒略有些遲疑,只是想到傅雲飲給他的諸多好處,便說道:「世子爺請便。」
說著,就把關押王氏與方大的牢門打了開來,自己則背過身去,當做沒瞧見一般。
傅雲飲不顧天牢里的髒亂,走進去扶起了半趴在地上的王氏,說道:「您放心,陛下至多只會定下流放幾千里的活罪,我會為您打點好沿途的一切。」
王氏老淚縱橫地攀住了傅雲飲的胳膊,說道:「還請世子爺多照顧照顧雪姐兒,那孩子聽聞此事必傷心的不得了,還指不定要哭成什麼樣呢,您回去后便告訴她,我和他父親、哥哥一切都好,叫她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傅雲飲聽了這話也心酸不已,只握住了王氏的手說道:「您放心,我定會保全她便是了,您與伯父也不要就此一蹶不振,來日方長,總有再回京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