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歸元之斬

對陣踏雲君比人們想象的輕鬆。

當一個人毫無鬥志的時候，什麼螻蟻蟲豸都能隨意踐踏，高長凌此時便是如此，他確實很厲害，也確實不願還手，所以即便是最毫不起眼的傢伙，也能輕易取他性命。

「你真的不答應嗎？」洛安依舊笑得玩味，「再不開口可就真晚了。」

顏清靜靜看著底下。

戰局如今已然明朗，在許多人的沉默下，少有的幾個護衛高長凌的修士都被打敗，高長凌無力地靠坐在樹下，依舊垂著腦袋，離他最近的修士，劍鋒已經快懟到他臉上了，他也一動不動。

只要往前一步，高長凌就死了，然而修士們還在猶豫——若高長凌臨死反擊，死的就是他們了。

包圍圈中，有一個最為憤慨的修士，那人右臂被人齊根斬斷，半身都是斑斑血跡，顏清記得，方才的對戰里，就是這傢伙跳的最歡，而如今，他面目猙獰，左手姿態扭曲地提著劍，越過眾人，一下往高長凌腦袋上刺去。

高長凌腦袋一偏，劍尖擦著他發梢沒入樹榦里。

有人第一個出手，又見高長凌並未反擊，眾人膽子登時大起來，都舉起劍，瞄準高長凌身上的各個部位，眼看就要把他紮成刺蝟。

「住手！」

凌空傳來一陣吼聲，惹得眾人動作一頓，但終究沒人在意，就在眾人打算再次攻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劍再沒辦法前進一寸了。

高長凌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對上了顏清的視線。

「清清……」他的嘴唇無聲動著，顏清卻能清晰地讀懂他的意思，眼裡瞬間汪了淚水。

這個時候，哪怕是這個時候，高長凌看他的眼神依舊還帶著笑意，又怯生生的，像是在問，自己做的好不好？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是不想你再殺人犯錯，我沒讓你安心赴死啊！

「師尊！」顏清大喊，「你還手吧，我不怪你了！」

高長凌一愣。

「我是說我不想看你殺人，可是……可是……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也不能坐著任打任罵吧！所以，你還手吧，把他們打趴下，只要不殺人，什麼都行！」

眾人怔愣，都覺得脊背一股寒意，那斷手之人更是表情狠厲，趁著高長凌失神之際，再次出劍狠狠朝他命門上刺去。

砰——！

狂暴的靈氣將三尺青鋒攪成碎片，眾人也一齊被掀飛出去，那斷手之人靠得最近，飛得最遠，直接撞上一處山崖，腦袋一歪暈過去了。

高長凌臉色略微蒼白，但表情輕鬆得甚至稱得上愉悅，他就靜靜地立在那裡，抬頭看著顏清，桃花眸依舊溫柔如水，彷彿剛才的那一場混亂與他毫無關係。

顏清也朝他微笑，心說師尊你可算支楞起來了。

「總算要出手了。」洛安在旁邊看得興緻盎然，「哎，別愣著啊，手腳麻利的，把他們都殺光。」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他只是來看場戲。

顏清沒理他，只對高長凌微微點頭，高長凌頓了頓，接著也笑了，在這電光石火間，兩人似乎心有靈犀。

「收手吧，你們是打不過我師尊的。」顏清平淡地陳述事實。

眾人聞言，心裡頓時翻滾出一陣雄渾的怒吼——老子是打輸了，又不是撞傻了，難道老子就該安心就死好成全你們這對狗男男嗎？

誰料這句罵聲還未出口，就聽見顏清又道，「當然，我也不願意我師尊背上太多殺孽，更何況，魔鏡的話也不能全信，即使我們真的自相殘殺，難道它就能輕易放過剩下的人了嗎？」

眾人尚在愣神，洛安卻是已經反應了過來，嘖了一聲連忙要去捂緊他的嘴，可這檔口，顏清已經把話都說出來了。

「各位都是人中龍鳳，怎能任由一邪物擺布！不如大家一起對抗魔鏡，恐怕還有一線生機！」

洛安終於捂住了他的嘴，顏清左右掙扎，向高長凌大吼：「不用管我，我死不了！打敗他……」

「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