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 208 章

第208章 第 208 章

第208章重逢

在某個陰天的下午,陸殿卿過去了看守所,見到了雷正德。

這時候,雷家已經聲名狼藉,沈明芳備受打擊之下,急病進了醫院癱瘓,雷正惠精神恍惚遠走他鄉,雷正德父親已經開始被相關機構立案,雷正德的受賄案和逃稅漏稅案也在審理中。

此時的雷正德猶如喪家之犬。

陸殿卿看到雷正德的時候,認真打量了一番,雷正德彷彿變了一個人,枯瘦如柴,兩眼渾濁,走路都有些顫巍巍的。

陸殿卿淡聲道:「你想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今天我們的談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放心。」

雷正德望著眼前的陸殿卿,縫合妥帖的西裝,一絲不苟的領帶,斯文講究,從容篤定,陸殿卿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陸殿卿,而自己卻已經滿身狼狽淪為階下囚,這一刻兩個人的差別幾乎是傾軋式的。

他冷笑:「你來做什麼,你來看我笑話嗎,還是怕我對外說什麼?」

陸殿卿輕笑:「你認為,今日今時的你,值得我怕嗎?你說了什麼,有人信嗎?」

他些微後仰,指尖輕叩在桌面上:「我只是今天心情不錯,來看看你,順便告訴看守所,請他們今晚務必給你多加一個窩窩頭。」

雷正德聽這話,顫了下,緩慢地抬起頭來,看向陸殿卿:「你現在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可以隨意作弄我了。」

陸殿卿:「我很高興你能認清現實,你要知道雷家淪落到這個地步,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記得來這裡看看你,以後轉移到監獄,這個世上更沒有人記得你了。事到如今,你也不要讓我說多餘的話,安安分分的,三年後,你可以重獲自由。」

雷正德眯著眼,打量著陸殿卿:「那些資料,都是你提供給她的,你就這麼恨我嗎?為了什麼,就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小時候打架,我們是兄弟,結果你現在背後給我一刀!」

陸殿卿氣定神閑:「其實依我往日的處事,我確實沒想過要做到這一步,不過顯然她對你怨氣很大。她喜歡,那就隨她吧,反正她解氣就行了。」

他慢條斯理地道:「況且,你做的有些事也確實非常噁心,她無論做什麼,那不都是應當應分的嗎?」

雷正德恨得咬牙,盯著陸殿卿:「陸殿卿,這麼多年了,我真是第一次認識你,你是不是早就惦記著我媳婦,你籌謀已久!你就是想搶她,就是為了一個女人!」

林望舒披露的一些資料,是不可能輕易在一兩個月內拿到的,有些甚至是早期的一些事情,按說應該沒人能查得到了。

他現在回想,真是後背發涼,這麼多年了,那個斯文儒雅的陸殿卿,竟然如同卧榻旁的一頭狼,一直在盯著他。

陸殿卿笑道:「只是順手而已。"

雷正德看著依然含笑的陸殿卿:「她呢,她呢?你們要結婚了?你們要在一起了?」

提起這個,陸殿卿淡道:「離開了。」

雷正德一下子差點蹦起來,他嘶啞地道:「陸殿卿,你看,你幫她對付我,你對她掏心挖肺,結果呢,她還不是騙了你,她只是利用你,現在她拿走了那麼一大筆錢就這麼一走了之了!你也有今天,你被一個女人這麼耍?」

陸殿卿掀起眼:「關你什麼事?"

雷正德笑起來:「她在利用你,你看不出來嗎?你以為她真的喜歡你?你以為她嘴裡有一句真話嗎?」

陸殿卿淡淡地道:「她利用我,我高興,你管得著嗎?我的女人,我願意寵著,她想怎麼樣都行。」

雷正德一臉嘲諷:「陸殿卿,我真沒看出來,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你——」

他不可思議地道:「我就是沒法相信,你是不是中邪了?你非要搶我的女人,你至於嗎?!你要什麼女人沒有!」

陸殿卿面無表情地看著雷正德:「你還記得十六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雷正德一怔:「什麼意思?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那時候,他剛要下鄉。

陸殿卿:「來,我一個個字重複。」

他低沉而緩慢地道:「請你幫我照顧她。」

雷正德盯著陸殿卿,瞳孔驟縮:「陸殿卿,你——」

陸殿卿聲音中充滿嘲諷:「她要離開,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我要對她多不放心,才會請你替我照顧她,我要多信任你,才會請你替我照顧她。」

「那麼多年,我都沒說什麼,因為我覺得她也喜歡你,我至今都記得你們結婚前她開心笑著的樣子,所以我不和你搶,我也不會說什麼。但是你呢,你怎麼照顧她的?如果你們能幸福,這一輩子,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雷正德張大嘴巴,震驚地看著陸殿卿。

陸殿卿啞聲道:「當時我父親的狀況不好,我連再給她多寫一封信都不敢,怕連累她,等我家裡狀況終於好了,你們卻在一起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雷正德:「是她主動招惹我的,她恨你,想報復你,處心積慮想利用我,那我為什麼不能成全她,是你把她逼到了這一步,逼著她來找我。」

雷正德:「可是,可是你也沒說——」

陸殿卿鄙薄冷笑:「雷正德,不要給我裝了,當年我的那封信,用了我的字,難道你真不知道我的字是什麼嗎?你沒見過那封信嗎?」

雷正德驚訝地看著他,他動了動唇,想要解釋,不過終究說不出什麼。

陸殿卿:「事到如今,已經這樣了,她離開了,但我會去找她,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她。我們一定會擁有屬於我們的幸福,就如她所說,我們還會有孩子,一個你這輩子永遠無法擁有的孩子。」

他笑了笑,起身,道:「至於你,可以先踏踏實實吃三年牢飯,三年後,如果你還安分守己地活著,我們再繼續算算我們的賬吧。」

雷正德盯著陸殿卿,他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安分守己,活。

以如今陸家的權勢,以陸殿卿的手段,在封閉的監獄里,他想下什麼手腳太容易了,都不需要花什麼心思,但凡流露出那個意思,自然有人為他鞍前馬後。

他陡然出聲:「陸殿卿,這就是你設下的局!」

陸殿卿回首,看了他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他兩手的鐐銬上,他低聲道:「不,這是你自己為自己設下的局。」

說完,他徑自走出了看守所。

走出大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雪,一點薄雪淺淺地覆在道邊的青磚灰瓦牆頭,像是蒙上了一層淡薄的紗。

陸殿卿衣衫有些單薄,不過並不覺得冷。

他抿了抿唇,看著眼前縹緲的雪花,卻想起了許多事,比如小時候圍爐品過的茶,大雪封門時吃過的煊羊肉,他被太爺爺逗著飲下的人生第一口酒,屋檐上快速掠過驚落一片碎雪的貓,還有二舅舅香港給他買的小牛皮鞋。

當然也記起,在那大雪之後的早上,太陽爬上屋檐,雀兒在雪地里蹦躂時,突然跑出來想逮雀兒解饞的小姑娘。

她臉上凍得通紅,劉海上沾了雪,不過一雙眼睛卻賊溜溜地亮著。

他唇角翹起,露出一絲淺淡的笑。

「望舒,現在我要去找你了,我不要下輩子,只要這一世。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去找你。」

************

學校要求第一年住校,林望舒特意申請了不住,在外面單獨租房子。

她租的是私人公寓,就在學校附近,價格不算便宜,不過好在她現在並不缺錢。

明明已經快要入春,這裡卻遭遇了二十年來最大的降雪,學校通知了安全注意事項,今天的課也停了。

接下來是周末,她可以輕鬆一些,便從圖書館借了一些書,之後又過去附近的超市,想著多採購一些食品儲備著,如果接下來雪下得更大,她就可以不下樓了。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她拎著的一個袋子掉在了地上,落在雪中。

她彎腰就要撿。

這時候,一雙手伸過來,幫她撿起。

林望舒怔了下,那是一雙熟悉的手,熟悉的膚色。

她視線順著那挺括厚實的大衣往上,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也才三個月不見而已,卻已是恍如隔世。

茫茫白雪中,陸殿卿琥珀色眸子里漾著溫煦的笑:「望舒,好久不見了。」

林望舒有些茫然地看著陸殿卿:「你怎麼在這裡?」

陸殿卿看著她:「我來找你,不可以嗎?」

林望舒嘴唇蠕動了下,想說什麼,他卻已經上前,接過她手裡的袋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望舒:「陸殿卿,你——」

陸殿卿:「雪要下大了,回家慢慢說。」

他望著她,無奈地道:「我的衣服好像有點薄,最近太冷了,我沒帶很厚的衣服。」

林望舒見他臉上好像說話帶一點鼻音,確實挺可憐的,只好不說什麼了,和陸殿卿一起往前走,走著間,陸殿卿道:「你住在這邊的公寓里?幾樓?」

林望舒:「三樓。」

走到公寓前,那公寓是五十年代的,年代久遠,不過最近幾年重新休憩過,樓道里隱約有些霉味兒,樓梯上有住戶踩踏后留下來的濕潤痕迹。

林望舒上樓的時候走得小心,陸殿卿見此,一手拎著那些袋子,一手微扶著林望舒。

林望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也就讓他扶著。

公寓並不大,也只是夠一個人住而已,進去后,陸殿卿大致環視過房間,便將採購的那些食材分門別類,放在冰箱里。

林望舒看著他在那裡整理食材,終於道:「你過來也好,當面說清楚也挺好的。」

陸殿卿整理著食材的手停頓了下,不過沒說什麼,便繼續將她買的雞蛋放到了冰箱里。

收拾過後,他才起身看向她。

陸殿卿:「既然要說清楚,那你先說吧。」

他沉默而溫柔的目光就那麼望著她,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勇氣,會忍不住軟弱,會忍不住想撲到他懷裡。

不過她到底是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透過百葉窗欞看向窗外縹緲的雪,終於道:「殿卿,你各方面都非常好,但是我們確實不合適在一起,有很多原因,我們都不可能在一起,我們是根本不合適的兩個人。」

陸殿卿薄薄的唇抿著,無聲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林望舒:「我們之間,起源於一場荒唐,從一開始就是我故意設計你的,就是想拉你下水,想利用你對付雷正德。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糾結什麼了,你也不需要對我有什麼責任,我們年紀不小了,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這種事,就是你情我願,對不對?」

陸殿卿:「你說完了,那你就聽我說,可以嗎?」

林望舒:「嗯。」

陸殿卿專註地望著她,認真地道:「望舒,我以前從來不在意香椿,但是你愛吃,所以一到了那個季節我都會讓人采了送到雷家,我不在國外的時候,也會和他們說一聲自己去摘了。」

他扯唇,有些艱澀地笑了下:「那天你問我,我是不是第一次,我沒有告訴你,但是現在我可以說,我是。」

林望舒微微咬唇。

陸殿卿走近了,俯首望著她道:「其實那一晚我根本沒有醉到不省人事,我知道你是騙我的,我沒經驗,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我就是故意讓你騙的。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上沒有任何女人能夠誘惑我,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拿這種事情威逼我,更沒有人可以讓我去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你之所以能威脅我,是因為我自己想。」

他將手伸到她面前:「握住我的手,和我在一起,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盡我全力去配合,可以嗎?」

林望舒抬眸看向他,淺淡的眸子溫潤篤定,就那麼望著她。

她的心彷彿被什麼緊緊攥住。

她甚至想起少年時,有一次,她爬上了高高的牆頭,他就站在下面。

他無聲地伸出手,看著她,等著她跳下來。

那一刻她會覺得,無論怎麼樣,他都會接住自己,會保護自己。

不過她到底是壓下這種異樣的情緒,低聲說:「殿卿,對不起,我們真的不合適。」

她搖頭,試著說服他,也說服自己:「我也關注過國內的一些消息,你果然去機械工業部了,你這樣的人,有大好的前途,履歷應該是清白完美的,犯不著因為我而遭受他人非議。」

陸殿卿:「我在乎嗎?你為什麼要替我在乎這些?」

林望舒苦笑:「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很在意別人怎麼看待你!我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我也會難受,你和我在一起遭受非議,我只會難過自責,這些會把我壓垮,讓我心生愧疚,讓我一輩子活在負罪感中。

說著,她又道:「再說了,我願意嗎,我願意把自己放在這樣的一個位置嗎?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一個讓人議論紛紛的人,只能躲在你的背後,被你保護,依附於你?在所有人的眼裡,離婚了的我能嫁給你,那都是天大的福氣,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想去承受,不想去被人家那樣看待,更不想去面對哪怕一星半點的非議。」

陸殿卿安靜地看著她,笑了笑。

所以林望舒就是林望舒,哪怕她走到了人生最低谷,她依然有她的驕傲,並不想依附於人,不想當那個纏繞著大樹的藤蔓。

她如果不是這樣的性子,低下頭來,在雷家未必不能當好那個兒媳婦。

林望舒垂下眼來,苦笑了一聲:「其實也是我累了,我不願意麵對你家裡人審視的目光,也不願意麵對你的施捨,哪怕你家裡人足夠包容,我也不想收到任何憐憫了。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做任何改變了。」

陸殿卿頷首,輕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你在信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林望舒:「在這裡,我遠離過去的一切,輕鬆上學去圖書館,每天都在上進,我並不覺得自己年紀大到了必須如何,我會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可以積極地面對一切,我甚至看起來有一個很不錯的將來。一旦回國,在國內那種環境下,我並不能保證自己保持現在這種心境。」

她低聲道:「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也很珍惜現在的一切。我不想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了。

陸殿卿:「好,那你就不要回去。」

說著,他溫聲道:「晚飯想吃什麼?」

林望舒有些茫然,動了動唇:「你——」

陸殿卿溫柔地看著她:「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這幾天下大雪,出行不方便,我可以陪著你。這樣你也不至於太悶,對不對?」

他看了看這公寓:「這房子小了一些,不過我們兩個住也還可以,明天我去超市買一個新床墊吧。」

林望舒默了下:「下雪,估計航班也不安全,那你可以在這裡待幾天吧,床墊就算了,犯不著。」

只是接下來讓林望舒沒想到的是,陸殿卿就這麼住下來了,他毫不客氣,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客人的意思,收拾房子,採購食材,置辦家用,清掃門口的積雪。

他會幫她做飯,會在她去上學的時候陪著她一起,幫她拿著書,背著書包,在積雪處握著她的手。

終於那天,她忍不住說:「我們這樣沒什麼意思,你早晚會離開的,雪停了,航班應該恢復了吧,你回去吧。」

他很好,但她並不想繼續。

這樣繼續下去,她會有一種錯覺,會覺得歲月靜好,會覺得他和她可以一生一世。

這種日子散發著清淡的甜,讓她沉迷,她不想陷入其中。

她也沒有再一次的勇氣拒絕他。

陸殿卿:「是,我早晚會離開,這樣根本沒辦法長久。」

林望舒:「那你還不如現在就走,你這麼留這裡有什麼意思?我不會回去的,我永遠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了!我知道你也不可能留在這裡,你如果真的背棄一切留在這裡,那我也看不起你。」

陸殿卿的視線緩慢地落在她臉上:「我確實背負了很多責任,對家族的對國家的,我也不可能真的任性地為了個人感情徹底拋棄一切,而你也不願意回去,我們看起來沒有將來。」

林望舒:「其實你不需要解釋,我能理解,如果你能那麼任性自我,你就不是陸殿卿了。」

從他竟然重回機械工業部就知道了,這就是一盤棋,他本來就被計劃了要回去,他的前途設計甚至不止是他的家族層面,那是更大的手筆。

他不可能因為任性一走了之,毀掉這場數年的布局。

陸殿卿抿唇,低聲說:「但我不捨得離開,不捨得你,我也不想再對自己那麼殘忍,把自己當成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一個按照刻度循規蹈矩轉動的鐘錶。」

「現在,我有兩年半的時間可以陪著你,可以慢慢思索,試著尋找一個更合適的方式。」

「望舒,坦白說,我沒法保障兩年半后一定會如何,我也不敢期望你如何,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爭取,給我們的感情尋找一點空間。現在,給我們一個為彼此努力的機會,可以嗎?」

林望舒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說:「你是什麼意思?」

陸殿卿溫聲道:「我去了機械工業部,不過我現在申請深造,所以單位派我來國外留學,我們現在——」

他頓了頓,道:「是校友。」

林望舒懵懵地看著他,之後有些茫然地道:「但我真的不想和你結婚,以後應該也不會,既然走出來了,那我就不會再回去面對了,我只想清凈過自己的日子,我不想承擔那麼多家庭責任,我也永遠不想面對你的父母家人。」

陸殿卿眸光包容溫柔:「如果你不想要婚姻的羈絆,那我也可以不要,只要在一起就行,我們不需要去面對彼此的家人,不需要承擔彼此身上的責任,只需要享受在一起的感覺,可以嗎?」

他略猶豫了下,還是說:「如果你不喜歡了,隨時可以離開,在我們之間,你有這樣的自由,只要你說一聲,我沒關係的。」

林望舒低頭,眼淚落下來。

陸殿卿抬起手,微涼的指尖幫她拭去眼淚:「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我喝醉了,就那麼看著你,我看著你的樣子,讓你想被我緊緊抱住。你還說,你想拉我下水,讓我抱著你,讓我陪著你一起瘋。至少現在,我可以抱著你,陪著你一起瘋了。」

他啞聲道:「你說你決定了就不會回頭,那我告訴你,我既然已經下水了,那我就沒辦法上岸了。你給我許諾下輩子,那你告訴我,我這輩子怎麼辦?」

他頓了頓,低聲說:「哪怕求不到朝朝暮暮,也不可能一生長久,我也想拼盡全力向你靠近,就像向日葵永遠會朝向太陽。」

林望舒眸中含淚,有些哽咽:「好,就當我們談一場兩年半的戀愛吧,這樣也挺好。」

陸殿卿便上前,輕擁住她,讓她貼緊了自己:「不要哭,在這裡沒有別人,只有你和我,我陪你走進一個全新的世界。」

林望舒擦了擦眼淚,低聲說:「不過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陸殿卿低頭,專註地凝視著她:「嗯?」

林望舒猶豫了下,道:「你還記得我最開始和你說過什麼嗎?」

陸殿卿眸中泛起疑惑,她說過很多,他不知道她是指哪句。

林望舒小聲提醒:「我好像說過,也許我的肚子里已經懷了你的血脈,反正我是不會打胎的,我一定要生下來。」

陸殿卿瞬間愣住,之後,他的視線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這幾天雖然朝夕相處,但是冬天穿得厚,平時在家裡她也穿得寬鬆,他只是隱約感覺她比以前略豐滿了一些,並沒多想別的。

他盯著她的腹部,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腹部,眸中泛起不可思議:「望舒,你——」

林望舒低聲道:「我確實懷孕了,已經四個月了。」

她抿唇,補充了下:「我之前一直沒有孩子,其實我很喜歡,很希望能有。我既然來了這裡,這裡比國內的風氣要開放很多,我自己也有錢了,有足夠的能力自己養孩子,所以即使不結婚,我也會把孩子生下來。」

「你現在能來陪著我,我很慶幸和感激,不過我不會因為孩子放棄自己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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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嫁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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