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是江寄嗎
「奴愚昧,只一個小太監,不知能替娘娘解何惑。」衛瞾心神一下緊繃起來,垂眸似恭敬的回道顧綰。
果然,她尋他就沒好事,和沈柔就半斤八兩區別。
解惑,他一個小太監能為她解什麼惑分什麼憂。
顧綰看一眼他,沒回他,起身蓮步走向他。
淺淺幽香襲來,藕荷撒銀裙擺落入眼瞭,衛瞾心頭警惕,他下意識要後退兩步。
「告訴我你是誰?」突然,顧綰出聲道。
衛瞾腳步一滯,他猛地抬眼看向顧綰。
顧綰一雙美眸緊盯著他,眸中澄澈平靜,盈盈似水,似有直擊人心的穿透感。
她知道了什麼?
衛瞾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又覺不可能。
那大膽魂賊便是再寵愛她,也不至於寵到將自己最大,最可能身敗名裂的秘密告訴給她。
何況,他不怕她嫌棄,噁心?
「奴是江寄,娘娘怎麼這麼問?」衛瞾冷靜下來,似遲疑著回道。
衛瞾幼時受欺,只能靠示弱度日,後來被太后帶到身邊教養,太后性子強硬,也喜怒難定,衛瞾練就了一番偽裝本事,他能在親政,也是因為他能忍,能裝,蕭家和太后對他放下戒心,讓他尋得了機會。
可以說,除了幼時給了他第一縷光,還讓他滿足了男人強大保護欲的沈柔,誰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模樣。
他怯弱,但他該有的心智並不差,扮豬吃老虎,他一貫做得很好,演一個惶恐不安的小太監,對他其實不難。
此時,他背脊微躬縮著,看起來十分戰兢,一雙眼也恰到好處的透著迷茫,看不出半點破綻。
顧綰沒理衛瞾的話,只定定看著他一瞬,過片刻她轉身回到美人榻前坐下,整了整衣袂,才看向衛瞾慢慢道:「也沒什麼,只本宮這兒最近遇到一樁奇事,恰巧公公名字與本宮所知的恰巧重合,本宮才有此一問,這些日子幾次三番叫瀾清領公公過來,也是為解此惑。」
奇事。
這個字眼太符合衛瞾最近遭遇,他眼瞼顫一下,脫口而出問道:「什麼奇事?」
他情緒突然激動,顧綰敏銳察覺到,她眼眸微眯,依舊沒回他,只饒有興緻的看著他:「公公對此也感興趣?」
「我,」衛瞾對上顧綰帶興味的眼,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沒沉住氣,他忙垂下頭,又惶恐道:
「奴妄撞了,奴太想替娘娘分憂,這幾日娘娘一直派瀾清來尋奴,恐這事對娘娘很重要。」
「嗯,是挺重要。」顧綰纖白手指輕扣著茶盞,也不知信沒信他說辭,只接著他話道了句。須臾,她輕笑一聲又說:「不過你既然就是江寄,這事便與你無關了。」
衛瞾做過皇帝,便習慣性的想把所有事都掌握了解,顧綰這樣說,他越發想知道,想知道她為何要重視一個小太監,想知道她說的奇事是什麼,是不是有關他換魂。
顧綰才進宮,若不是發生過什麼,不可能貿貿然看重一個小太監。
原本他以為顧綰是想借他來對付攬月殿,可這幾日下來,他看出來雲棲宮沒有這方面打算。
而就他這幾日了解的,這具身體是自賣自身進的宮,如此低賤之人,便是同貴妃出自同一個地方,能認識的可能性也極小。
這樣看來,只可能和她所說的奇事有關。
可顧綰現在不肯說。
「奴曾長於鄉野,奇聞異事尚算聽過一些,願為娘娘解惑。」衛瞾太想找到自己被換魂真相,想以此尋得找回身體之法,他咬咬牙又道。
「哦?」顧綰似乎有了些興趣,她看衛瞾一眼,想了想,她還是搖了搖頭。
「罷,此事太過匪夷,便不說了。」
「娘娘......」
衛瞾還要再說什麼,顧綰卻朝他擺了擺手:「太晚了,下去吧,等會兒陛下該來了,他不喜歡本宮宮中有太監,看到了不好。」
他一個閹人,還不許人宮中有太監。
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衛瞾氣得渾身氣血倒逆,他手上青筋鼓起,他嘴張了又張,幾乎要忍不住和顧綰說明真相,好在他還有一絲清醒意識,及時止住了。
「奴,告退。」最終,衛瞾咬牙道。
要退下時,他似想起什麼,腳步微頓,手也撫向了袖口,須臾,他神情變幻片刻,終是沒轉身徑自出去了。
看著他離開,顧綰神情冷凝下來,起身走到支起半扇的菱格支摘窗前,看著外面出神。
小太監江寄的反應看不出太大破綻和問題。
唯一的怪異是他在聽到她說遇到奇事時,片刻過激的反應。
只那也說明不了什麼。
世上奇事很多,失憶一類離魂症也算奇事。
再退一步,若小太監不是江寄,他是衛瞾。
還是這個時候,雖然藏得住,卻又露有幾分破綻的衛瞾。
那皇帝現在身體里的是誰?
這朝中有機會能臨摹皇帝的字,又知道怎麼對付那些大臣的,除了幾年後成為九千歲的江寄,她想不到別人。
可若是江寄回來了,他為什麼沒有將衛瞾處置了以絕後患?
是覺得沒必要,還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