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督主就這麼喜歡我?
刀尖鋒利,輕易劃破他薄薄一層寢衣陷入皮肉,刺目的紅順著刀尖汩汩冒出,顧綰手一顫,她掙扎著要鬆手:「你這是做什麼!」
她不懂江寄發什麼瘋,現在要做的不是應該趕緊多找幾個太醫看看到底有沒有別的法子將毒清掉?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不能解的毒,她不信!
竟然在這浪費時間讓她殺掉他,他就這麼想死不成!
江寄修長有力大掌卻牢牢包裹著她的手不讓她鬆開,他漆色深眸凝著她柔聲道:「別怕,這是我想要的,死在你手裡,我甘心情願。」
是真甘心情願。比起上輩子,這一世上天已經厚待他太多,前一陣他一直生活在美夢裡,睜眼閉眼身邊都有她,她躺在他懷裡,溫柔美好。
蜜糖很甜,已經足夠他笑著赴死。
漆紗燈里燈火搖曳,照在泛銀光的鋒利刀刃上,折射刺人寒芒。
「這刀是安南前幾年進貢之物,削鐵如泥,你只要用力往前推一推,不需要怕。」
不對勁!
顧綰氣怒他發瘋,脹紅一張臉要罵他,聽到他的話,她突然一頓。
什麼叫死在她手裡,心甘情願。他又為什麼執著的讓她殺掉他?
若只是為陷害蕭芙,搞死蕭家,他隨便找個宮女下手,也好過冒著風險繞道來找她......
他難道不擔心她會怕,會因為殺了一個人自責害怕,愧疚,晚上睡不安穩?
他一貫顧及她感受,連上午遭到刺殺他都及時擋著她的眼不讓她看那些血腥場面,又怎麼會讓她來做這種沾血殺人的事。
他知道了什麼?
電光石火間,顧綰腦子裡忽然閃過他撞見她見衛瞾時冷靜的臉,上輩子運籌帷幄,將整個朝堂玩於鼓掌的人,回來后第一時間將人弄去攬月殿,不可能不派人盯著。
她讓瀾清去打探消息的時候,還不知道朝堂事,也沒推測出狗皇帝重生的事,這事進行得並不縝密,瞞過狗皇帝尚算冒險,想瞞江寄這個最清楚底下動作的人,卻不是那麼容易。
顧綰陡然抬眸:「陛下為何認為我能下得了這個手?」
「陛下知道我恨陛下?想要殺了陛下?」顧綰視線盯著江寄,一字一句問道,一雙明亮粲然雙眸此時含著火一樣的怒焰。
江寄眼瞼一顫。她發現了。
「你若是下不了這個手,我讓別人來。」沉默片刻,江寄慢慢鬆開她手說道。
這傻子!
顧綰一看他心虛得不敢看她的反應,就肯定她猜對了。
也是關心則亂,她竟忽略了他出自東廠,見識過又親自執行過不知道多少暗殺背刺,回來后怎麼會馬虎大意到讓自己被下毒。
「陛下不覺得虧嗎?都願意死在我手裡,卻從始至終都還沒要過我一場。」
刀尖上沾著他的血,礙眼至極,顧綰狠狠把刀扔開,又去看他。
他散著發,面貌還是狗皇帝的面貌,但在她面前拘謹的模樣卻和上輩子的江寄慢慢重合,他在她面前一貫小心翼翼。
顧綰突然氣不起來。
「督主就這麼喜歡我?」
顧綰俯身去圈住他脖頸,又伸手勾出他頸上掛著的石青色綉飛鶴佩囊,佩囊保存很好,上面的絲線都還泛著光澤,足以看出佩戴之人的珍視,她慢慢握過佩囊,抬眼定定看向他輕喃道。
喜歡到不惜設局讓自己親自死在她手裡。
王瑞去找顧綰的時候,她已經歇下,身上就穿了身輕薄的素白寢裙,她原本打算更衣,但等溪月將她衣裳拿來,她又改變主意,只讓溪月給她拿了件披風。
此時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披風滑去身後,裊娜溫.軟.身子緊貼著他,只隔一層輕薄寢衫,她柔/嫩臉龐挨靠著他臉,鼻尖近乎相抵,鼻息相融,完全超出這段時日來他們兩相處界限。
江寄渾身僵直,手僵在身前不敢有半點動作,聽到顧綰的話,他長睫顫下,好一會兒他才動了動喉嚨,啞聲道:「奴不敢。」
他知道她一貫聰慧,卻沒想到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會怪他嗎?會覺得他噁心嗎?
他這些日子來借著皇帝的身體接近了她.......
奴。
這個字莫名刺耳。
顧綰眉心擰起,她看一眼江寄,他垂著眼瞼不敢看她,整個人更僵直得和塊硬木板一樣,她心裡微沉,慢慢自他身上起身坐去榻邊。
「不敢,都是人有什麼不敢?」顧綰似輕嘲的說一聲。
身上一輕,失了她的溫軟,似乎有什麼空落下來,聽到她的話,江寄放在腹部的手慢慢蜷起,澀堵蔓上喉間,讓他說不出話。
都是人自然敢,也敢談喜歡。
前提得他是個人。
如今的他,連具自己的身體都沒有。
魂體都是殘缺。
喜歡,他怎麼配。
他不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