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引誘
說不清,是誰引誘了誰。
許暮舟心裡的小算盤,又開始撥弄得嘩嘩作響了。
這天,阿鳶來給他送了一份密函,不知道裡頭是什麼,只見得這密函的外殼包裹十分瓷實,厚厚的一本,應該是書寫了不少內容。
密函的頭一頁紙上,隱約寫著「紅花會」三個字。
這紅花會是一個江湖門派,聽說開宗創會之人,是一個雌雄同體、陰陽融合的神人。而此門派中人,個個精通魅術,傳言有吸人精氣之能。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紅花會被正統的江湖門派視作最陰暗的外門邪派,為正派人士所不齒。
紅花會門下還養著無數培養殺手的組織,這些組織多半開設於見不得光的場所,最常見的,便是以青樓做掩。
許暮舟大略翻了一翻,很是滿意。
許宅,西廂院中。
扈清漣推開院門,緩緩走進了自己的居所,他剛從許暮舟的書房回來——晚上親手做了飯菜,給許暮舟送了過去。
一個月前的某天,他拿著尤氏琴行的票券去買琴,折返之後才知道京城來了人,而許暮舟也因被責罰而受重傷。
扈清漣心裡非常清楚,這是許大公子在老爺子面前告了狀的結果。可是,他也有些想不通,這許修雨到底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
明明自己就還未來得及向他言明呀。
不過轉念一想,扈清漣又不願意管多餘的閑事,許修雨和許暮舟要怎樣爭鬥,是許家自己的事。
他拿了「勾引」的錢,就只做勾引的事便罷了。
扈清漣這幾日也感覺到變化,許暮舟幾乎每晚都來他房中,雖然兩個人只是合衣而卧,但關係明顯是親近了不少。
前些日子許暮舟和庄白大吵了一架,把院里所有人都嚇得不輕,自那之後兩個人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見了面也生分得很。
這對扈清漣來說,或許是個好時機。
許暮舟到他房裡來時,他總是挖空心思的給人做飯。
做了幾次之後,許暮舟便是連晚飯都不在正堂里吃了,每每要到這西廂院來。哪怕晚膳時間錯過了,再晚些也會如約而至。
然後扈清漣就會給他做宵夜。
許暮舟還調侃過:「清漣啊,你的手藝這麼好,再這麼下去,我的五臟廟離不開你了可怎麼辦?」
在那花街柳巷中,時刻都要面對歡客們下流的調戲和調侃,扈清漣的心就像一塊嚴絲合縫的石岩,任爾東西南北風。
但卻不知為何,許暮舟莞爾一句撒嬌似的撩撥,竟叫扈清漣有些真情實感的臉頰發燙。
大約是這許二公子的一張美人面,實在能夠盪人心神吧。
這再堅硬冰冷的山岩,也怕春風化雨般溫軟的柔情攻勢。
接著,扈清漣發現許暮舟似乎是讀過不少的書,天文地理、人文民生,都能頭頭是道的聊上幾句。
兩個人坐在榻上,到了該歇息的時間,卻也不做「閨中正事」,靠在床頭談天說地。
自從家中敗落,家人離散之後,扈清漣許久沒有體驗過這般的溫馨與暢快了。
他心下有些愧疚,但也記得該做的事情,不能不做。找了個話頭,扈清漣跟許暮舟聊起了許宅的生意。
相談甚歡,扈清漣想不到許暮舟居然邀他一起去自己的書房看賬本。於一個商人而言,賬本就是他的命根子,許暮舟還說「清漣你這麼聰明,正好來幫幫我,免得那麼多的賬目,我總要一個人看」。
扈清漣把這般情形寫在信中,寄給了許修雨。
大公子欣喜若狂,心說這煞費苦心安排的「美人計」總算是奏效了!把扈清漣誇耀了一頓,而後囑咐他再接再厲。
許修雨的目標,是扈清漣成為許暮舟的心腹,時不時在人枕邊吹吹耳旁風,如此不僅能叫許暮舟喪失繼承家業的機會,更能通過扈清漣將其操控。
但是這個目標不易完成,扈清漣想來想去,還是需要藉助一些外力。
這天晚上,扈清漣早早浸了沐浴,用香粉和香膏把房裡染得芳香無比,彷彿置身花海,聞一聞都很醉人。
又從衣櫃的最深處掏出一個小小的圓形盒子,白銀外皮,半個手掌心大小,揭開蓋子,裡面放著一粒黑乎乎的藥丸。
這是扈清漣被贖身時,順道從青樓裡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