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威脅
反正動動手,又不會有小娃娃。
扈清漣目不斜視,心如死灰,許暮舟的問話只當是沒聽到,也不可能向他和盤托出。
現在的他,整個就是「問話沒用,要命一條」的狀態。
「還挺有職業道德的。」許暮舟也不著急,既然書信起不到逼問的效果,那就換一樣東西威脅。
只見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密函,指尖輕輕敲了敲,「扈公子講道義,不肯說,那..如果我將你的另一重身份公之於眾呢?」
「扈公子會不會考慮配合?」
打蛇要打七寸,這個道理許暮舟太明白了。果然,他話音剛落,扈清漣的神情就一陣劇變。
因為這所謂「另一重身份」,是扈清漣最怕被外人所知的死穴。
扈清漣原本出身世家,祖上三代都是文官,不說大富大貴,但在當地的地郡中,也是有頭有臉,飽享清譽的人物。
然而,因為當年的攝政王沈燁一手興起的一場文字獄,扈清漣的父親被安上了洗不去的污名,扈氏一族也受牽連,成年的男女幾乎都被斬了首,而扈清漣則因為當時只有十歲,逃過了一死。
卻也被罰流放邊關,世世為奴。
發配流放的路上,偶遇沙塵,黃風呼嘯席捲,押送的隊伍給衝散了,扈清漣跌入一處岩穴中,僥倖存活。
後來他如行屍走肉般在那荒漠里亂轉,遇見了一隊打扮奇特,看不出男女的江湖人士。
這幫人說跟他們走,能保他活命。扈清漣直覺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沒有別的選擇,便跟著去了。
之後那幫人給他造了個新的身份,雖然名字沒有換,但活著的扈清漣卻已是脫胎換骨。到了花街柳巷,他就得入鄉隨俗,學了許多狐媚子的招數,以籠絡歡客為生。
待得年紀再大些,他就成了青樓的頭牌。
而這些名為「青樓」的風月之地,背後卻也是紅花會的分屬組織培養殺手的地方,扈清漣自然也得跟著學。
可他到底是厭惡這種生活,找了個機會,製造了一場「假死」逃了出來。繼而來到夏梁郡的酒樓,帶起面罩,成為了賣藝不賣身的琴伎。
許修雨替他贖身,讓他來勾引許暮舟時,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所找的這個人有這般複雜的身世經歷。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被許暮舟給翻出來了。
紅花會手段兇殘,而對待叛逃者的手段,更是常人難以想象到的恐怖。
所以只要許暮舟把他另一重身份公布出來,扈清漣就會生不如死。
「聽說紅花會的叛徒,下場都很凄慘。是不是真的呀扈公子?」許暮舟看得出扈清漣的動搖,並打算加以利用。
扈清漣兩眼打直,彷彿已經失去了生機,「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許暮舟笑:「這你不必操心,我自有秘密武器。」
扈清漣再度陷入沉默,不想受許暮舟威脅,也怕再次落入紅花會的魔爪,心想著,趕緊尋個機會,自我了斷吧。
許暮舟知道他一心求死,自是不會放任:「放心吧,我只是想聽一聽許修雨與你做了怎樣的交易,讓你接近我又是有怎樣的目的。」
「我不會對他不利的。畢竟,許修雨是我長兄,留他活著、為我所用,遠比要他的命,有價值得多。我是個商人,你知道的。」
「這封信在這裡,已是鐵證如山。」許暮舟繼續晃動阿鳶為他截來的那封信,「其實並不需要通過你,我也能脅迫許修雨。」
「只要我把這封信往老爺子面前一呈,許修雨的陰謀就會敗露,那樣會是什麼後果?身敗名裂?被逐出許家?許修雨一定怕極了,會乖乖跟我合作。」
「而我嘗試勸你,則是因為真心想保你一命。」
「我不想把你交給紅花會,這一點,我可以保證。當然了,扈公子,這得建立在你願意同我好好合作的基礎上。」
許暮舟一通舌燦蓮花,恩威並施,讓扈清漣冰冷如面具的臉,有了一絲鬆動。
看樣子有戲。
許暮舟沒有放過這一絲鬆動,但他也明白,這個時候窮追猛打不是上策。所以他站起身來,打算走出房間,讓扈清漣一個人靜靜。
攻破一個不肯合作者的心防,正是講究張弛有度。
出了西廂房的門,許暮舟對阿鳶道:「我看他也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且善待些吧。」
「好的少爺,我們不會虧待扈公子的。」阿鳶拍了拍胸脯。許暮舟是可以離開了,但是阿鳶還要帶著家丁們守在這裡。
接著,小孩兒指了指西廂走廊的盡頭,擠眉弄眼的:「少爺,庄公子在那裡等你呢..你快過去看看,別叫人家等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