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西南有變
人群之中,裴行舟面如冷玉鶴立雞群,似高嶺之花不可褻瀆。可他並不知道,外表越是矜貴冷漠之人,就越能引起某些人的征服欲。
紅衣女子李昭容便是這類人,她帶著幾分勢在必得的傲慢,驕矜捋了捋耳畔髮絲,裊裊婀娜走到裴行舟跟前,施施然行了一個見禮。
「公子箭法了得,不知師承何處?」
饒是姜令嫵不喜歡紅衣女子,也不得不承認她容色極盛,不似尋常江南女子的婉約,她舉止大膽逾越,五官艷麗而濃稠,透著一股子勾人的魅意。
如此佳人溫言軟語,若是別的郎君只怕魂兒都被勾走了,可裴行舟依舊神色疏冷,眼底隱約有寒霜凍結。
彷彿在他跟前的不是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一隻令人生厭的毒蛇毒蠍。
裴行舟並不看向她,他清潤的眼眸越過紅衣女子,凝望著花燈之下的姜令嫵,紅衣女子笑意凝滯在嘴角,眸色微涼。
她李昭容向來容貌出色,走到哪兒都是備受郎君追捧於青睞,可偏偏這人竟連個正眼也不肯瞧她!
李昭容只覺得自尊心受到羞辱,她想起了宮中嬤嬤的指點,男人都喜歡溫柔小意又風情萬種的女子。
於是她斂去眼底鋒芒,窈窕身段略微前傾,若有似乎地晃動著,舉手投足間媚骨惑人。
李昭容放軟了聲音,甜膩道:「公子箭法精妙,實在令人敬佩不已,不知公子能否指點小女一二?」
這聲音酥魅入骨,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姜令嫵不由得勾起眼尾,眸中流動淡淡的譏誚,她玩味地瞥裴行舟一眼。
嘖,果然是個公狐狸精,藍顏禍水啊……
裴行舟眸色下壓,不悅地蹙起劍眉,這女子矯揉造作賣弄風情,只叫他心中厭惡更濃幾分!
他眸光沉冽掠過她的臉,語氣疏淡:
「不能。」
聞言,李昭容強行壓下喉中腥甜,尖銳的指甲狠狠掐著手心,她竭力維持著面上嫵媚笑意。
「公子不必急於回答,不妨多考慮考慮。」
裴行舟卻充耳不聞越過她,伸出寬厚大掌牽著姜令嫵,二人相視一笑,是說不出的溫柔默契,徒留李昭容不可置信愣在原地。
她堂堂金尊玉貴的西涼三公主,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她今日竟然是被一個男人三番五次拒絕了?
笑話,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李昭容怒不可遏回過頭,正好暼見姜令嫵眼中的譏諷之色,一時間,她胸中妒意騰起!
「切,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她還這麼眼巴巴湊上去,真是好不知廉恥。」
「就是就是,傳出去真是笑掉人大牙咯!」
聽著周圍人議論紛紛的奚落,李昭容眸色陰沉,心裡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用手中銀鞭狠狠抽打這些亂嚼舌根之人!
綠衣婢女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弱弱地問道:「小姐,不如我們走吧。」
李昭容本就氣得額上青筋暴起,她一個耳光抽在婢女的臉上,雙目怨毒而猙獰。
「我做事還用你教?!」
婢女捂著紅腫的臉敢怒不敢言,只得連連求饒,李昭容盯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惡狠狠說了一句,「以後走著瞧!」
...
夜風溫柔撫過秦淮河畔,成百上千的花燈如繁星點點,與漫天月色遙遙相應,旖旎而蜿蜒隨波蕩漾。
圓月下河岸旁,許多年輕的郎君姑娘們互訴衷腸,而這些數不勝數的蓮花燈,便是承載著閨閣女兒的小小心愿,一路飄飄蕩蕩直至江際。
剛剛發生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姜令嫵的好心情,她將一盞小巧粉白的蓮花燈放入水面,隨後虔誠地閉上雙眼許願。
晚風吹皺一池春水,在中秋盈亮的月光下,一切都變得柔和而多情。
裴行舟倚在古柳下凝視著姜令嫵,都說燈下看美人似霧裡看花,可裴行舟卻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姜令嫵眸中有水光輕漾,她半蹲於河畔似仙更似妖,就連垂落的幾縷青絲都帶著一絲煽情的誘惑。
很快,她許好了願,素手將蓮花燈慢慢送入水中,直到花燈融入滿江燈火,再也分辨不出它的影子。
姜令嫵驀然抬目,美目如一汪泓波,恰好撞入裴行舟的眼中。
「你可許了什麼願?」男子聲音清潤,如三月春風拂面。
姜令嫵眉眼彎了彎,清甜的嗓音略帶嬌俏之意。
「不能說,若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裴行舟目中浮起清淺笑意,他一把握住女子蔥白手指,指尖所至肌膚細膩而柔滑。
他摩挲著姜令嫵的指尖,輕輕問道,「我聽說女子所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不知阿嫵剛剛許下的願望里,可曾有我的身影?」
聽罷,姜令嫵掙脫他的大掌,輕盈提著裙角轉身狡黠一笑:
「金陵城那麼多姑娘心中都有你,你才不差我一個。」
裴行舟眉毛一揚,一雙桃花眼捕捉到美眸中淺淺的醋意。
「哪來的姑娘心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