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副面具確實特別,通體是黑色,在眼睛下面開了朵白色小花,小花的花瓣尖上卻染了一點紅色,像是不小心將血灑到了上面,原本純白的小花居然因為這星星點點的紅色平添了幾分妖冶,安十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面具,但正因為這面具的特別之處,如果有人見過,必定能夠認出來。
池青道在京城有自己的門道,可安十一連問了數十人,這些人都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沒有半點印象,正當安十以為要空手回去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句——
「我見過。」
聲音清麗有底氣,安十循著人聲望過去,從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中看見她——遠處立著一位女子,扎著高馬尾,左臉上盛開著一朵詭異的花,自眼角蔓延到耳後,露出來的手腕上戴著一串銀鈴,安十走向她,她也走向安十,那串銀鈴叮噹作響,人聲鼎沸只會顯得鈴聲更加空靈。
她應該不是凌雲人,看這個穿著打扮,倒像是異域人,只是京城匯聚天下人,鬧市之中,什麼打扮都不會太顯眼了。
「閣下見過這個面具?」安十再一次舉起手裡的面具拓印。
女子篤定地點點頭:「我見過。」
「在哪裡?」安十追問。
女子摩挲過手腕上的銀鈴,想起不太好的往事,神色里有了幾分恨意:「在西域,我的酒肆里。」
…………
「雲間酒肆?」池青道一邊聽安十彙報消息一邊皺眉,既然這酒肆在西域,那昨日抓到的那個人應該也會是個西域人,西域離京城千里迢迢,況且池青道在安南,從未與西域的人打過什麼交道,西域人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將主意打到她頭上。
「那位老闆還說,當日因為這面具有趣,她特意多看了兩眼,只是與這位面具男子同行的女子不是什麼善類,就因為這兩眼,就掀了桌子,事後,老闆僥倖保住性命。」
那女子毫無徵兆地掀翻了桌子,自腰間抽出來一條黑色的鞭子,徑直掃向老闆的臉,雖然沒有傷及老闆的眼睛,但老闆就此破相,那朵詭異的花就是用來遮擋傷痕的。
換了常人,早就牢牢遮住面容了,可這位雲間酒肆的老闆卻偏要大大方方地示人,破了相就描花,實在是個有脾氣的女子。
「也難怪,跟著這麼個張狂的主人,他那舌頭和面具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不過就是因為老闆多看了兩眼,就讓老闆破相,跟著這樣的人,要吃的苦頭可想而知。
「那王爺,我們的下一步——」
「派人去西域查一查。」
「好。」
這還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要是他們是把心思動在君閑身上,就算掘地三尺池青道也要把人挖出來,可他們想要殺的人是她,她這幾個月遇見的暗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早就不以為意,況且她自認,能夠取她性命的人還沒出世呢。
安一匆匆從廊上進來,對著池青道耳語道:「都準備好了。」
池青道點了點頭,問道:「王夫呢?」
「安九不知道從哪裡尋來幾尾紅鯉魚,王夫如今忙著跟他一起為紅鯉魚找合適的缸子呢。」
一提及安九,安一總是滿滿的嫌棄,平素沒什麼起伏的語氣也有了別樣的生氣。
「本王倒是想要看一看王夫興緻勃勃找缸子的樣子呢。」
君閑無論什麼樣子,池青道都興緻勃勃,安一跟在身後,對自家王爺再了解不過。
到了君閑所在的院子,他們兩個剛剛將那幾尾紅鯉魚放進蓄滿水的缸子里,鯉魚在缸子里游來游去,許是不滿意一直困在那狹窄的銅盆里,一到了廣闊天地就開始撒野,揚起魚尾拍打水面,君閑和安九閃躲不及,果然被濺上了幾滴水珠。
「不識好歹。」池青道一面罵罵咧咧一面用袖子為君閑拂去臉上的水珠。
袖子拂過君閑的眼睛,君閑眨了眨眼,忽然發覺池青道也幼稚地要命。
「魚能聽懂什麼啊。」安九自己擦了水滴,彷彿剛剛那個扒著水缸罵魚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