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無恥得很
彎月高懸,落地銀輝。
晚風刮過窗欞,枝葉沙沙作響,寂靜的院內蔥綠搖搖晃晃,樹影婆娑。
寢屋內,楚淮凝坐於梳妝台前。
巧蘭和桂冬一左一右幫她拆卸簪環,見她長睫低垂提不起勁,面色也略顯疲憊,二人不禁想起先前在馬車內的事。
這顧二公子做的簡直太過了。
桂冬將楚淮凝失神的狀態盡數賴在顧舒展身上,她邊取下楚淮凝髮髻上的纏枝釵,邊氣憤道:「小姐,您今後可得離那顧二公子遠遠的。」
楚淮凝卻沒多大反應,只輕輕「嗯」了一聲。
巧蘭抬眸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問道:「姑爺從回府後便一直沒有回房,可能是誤會了什麼,小姐要不要主動去書房找姑爺?」
楚淮凝有氣無力地扯了扯JSG唇角:「他根本不在意,我何苦去自討沒趣,倒顯得我好像做錯了一樣。」
巧蘭語氣著急:「可是當時那個場景,您若是不解釋,姑爺心裡頭始終會有疙瘩,這樣懷疑的種子漸漸埋下,日後只會是您和姑爺之間的障礙,這樣夫妻間怎能琴瑟和鳴。」
琴瑟和鳴?
楚淮凝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冷靜想了想。
她都沒打算跟他過一輩子,要這琴瑟和鳴有何用?
巧蘭說完才想起來。
自從新婚後,不僅僅是洞房花燭夜,小姐和姑爺目前為止好像都沒有圓/房。
如今看小姐的態度,可能不是單單是生姑爺婚前一個月都未見她的事。
楚淮凝忽然陷入了沉默。
巧蘭與桂冬也不好再繼續過下去,便拆了簪環后,按照往常去準備熱水服侍沐浴。
待沐浴過後,天色已經很深了。
顧舒晏仍舊沒有回房。
楚淮凝面無表情地坐在床榻上,看著那搖曳的燭火,出神了將近半個時辰,久久沒有說話。
更深夜靜,亥時末刻一到,三更的銅鑼將將敲起,楚淮凝逐漸收攏思緒,輕聲吩咐:「巧蘭桂冬,幫我把燈熄了,你們也下去歇息罷,不必守夜了。」
巧蘭和桂冬往門外看了一眼天色。
夜色深沉,月朗星稀,寂靜的院外只能看到樹影在搖晃,並無半道人影。
二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吹熄了寢屋內所有的燭火,悄然退下。
將近子時左右,顧舒晏才忙完堆積如山的公務,往窗外看了看夜色,猜到楚淮凝現在應當已經歇息了,便在書房旁的凈室里沐浴,打算今夜就歇在書房。
他整理妥當,躺上了黃花梨軟榻,剛閉上眼睛,又倏然睜開,隨後乾脆利落下了榻,踏著月色回到了寢屋。
正房外緊緊閉上,卻沒有上鎖。
借著皎潔的月光,顧舒晏走到榻前。
少女側身躺卧,蓋了一層薄薄的衾被,背部對著外面,如瀑青絲垂落,單薄的身子蜷成了一團,看起來纖弱又嬌小。
顧舒晏脫下外衫直接躺了下來。
身旁的少女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室內靜悄悄,片刻后,顧舒晏看著幔帳頂的花紋,薄唇輕啟:「想說什麼便說,我聽著。」
良久,夜間響起那綿軟的嘟囔聲:「我說我和顧舒展什麼都沒發生,你信嗎?」
「我信。」顧舒晏沒有猶豫地答道。
楚淮凝心跳驀然加快,過了半晌,終究剋制不住轉過身來。
本想好好再與顧舒晏說幾句話,沒成想,他竟是側卧,面對她的姿勢。
楚淮凝猛然轉身,二人忽然挨得極近。
鼻尖險些抵上鼻尖,顧舒晏薄唇微動,楚淮凝呼吸不禁加快,心臟砰砰直跳。
她黑羽長睫輕顫,看著他如清風的面容上滿是認真的神色。須臾后,顧舒晏望著她水潤的眸,再次說了句:「凝兒,我相信你。」
似擔心她沒有聽清,他又一次肯定道。
楚淮凝的眼圈倏然發紅,啞著嗓:「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顧舒晏緊緊盯著她的面容,慢慢湊近。
借著窗縫間傾斜進來的微弱月光,他能看清她濕漉漉的雙眸,明亮到宛若夜間在森林裡迷路的懵懂小鹿。
這雙烏亮亮的眸子,水潤盈盈,波光瀲灧,在夜色下格外的顫動人心。
她僅這樣輕輕望著他,使他深深看了一眼,心裡便不禁軟做一團。
顧舒晏又靠近了幾分,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搭上她纖細的手臂,輕聲嘆道:「凝兒不喜歡阿展,我看的出來。」
他不是個容易被沖昏理智的人。
誠然當時看到那個場景,他有一瞬間想要將楚淮凝用力地揉進他的骨血里,不讓任何人碰一分,多看一眼,她的頭髮絲,他都希望只屬於他一人。
可很快,他冷靜地想了想。
楚淮凝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她對所有人的喜好都會直接擺在明面上。
況且她對顧舒展的態度,他又不是沒看見過。
有什麼可值得他亂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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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篤定的語氣,楚淮凝頓時火氣涌了上來,他壓根就沒有誤會,可回院子后對她那番冷淡的態度,竟擾得她不安地等了一晚上?
楚淮凝用力甩開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貝齒輕咬紅唇:「是,我討厭顧舒展,可我也討厭你。你們姓顧的,還有顧依若,天生與我過不去!」
她上上輩子怕不是捅了姓顧的老窩,三兄妹這樣對她,當她楚淮凝好欺負?
顧舒晏的面色驟然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