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捉蟲】
「喂,紀先生,您還在嗎?」
紀雪汶太久沒有回話,對面女聲不由問道。
紀雪汶回神,聲音嘶啞地應道:「抱歉,我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剛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很難過,能理解您此時的心情。」
紀雪汶扯了扯唇角,臉上面無表情:「昨晚的5路公交車上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
紀雪汶隱去自己聽到的那些旁白,盡量客觀的將昨晚看到的事情都告訴了對面的民警。
電話那邊若有所思地問道:「所以5路公交車事件是穢物作案?」
紀雪汶靠在床頭,細密的睫羽垂下,抖落一片陰影,他輕聲說:「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訴您我所知道的事情。」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對了紀先生,由於你昨天曾與穢物接觸過,回來后又出現生病癥狀,以防萬一,您最好到特管局做一下檢測,查看一下穢值是否超標。」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的。」
電話那邊傳來忙音,紀雪汶鬆開手,手機重重砸落在床榻里,他無言地吐出一口長氣,抬手掩住了雙眸。
昨晚那些人……竟然就這樣死去了嗎?
乾咳的癢意湧上喉頭,紀雪汶控制不住地又劇烈咳嗽起來,他咳的太兇猛,五臟六腑都被牽扯著拽動。
紀雪汶扼制不住嘔吐的感覺,趴在床沿對準垃圾桶瘋狂地乾嘔起來,五六個沾著黑乎乎的圓珠子被他吐出,圓珠子不大,每個只有指甲大小,表面看著軟軟薄薄的,是透明色,但裡面卻滾動著黑色的粘稠液體,將其撐的鼓鼓滿滿,使它看著像個黑色珠子,但實際上,這應該是裝著黑色不明液體的囊泡。
在這些囊泡全部被吐出后,紀雪汶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完全的逆轉。
他不再疼痛,身上的負面感受全部消失,肢體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復。
[終於將這些污濁都排出了,真是懷念這種輕鬆乾淨的感覺呀。]
紀雪汶目光微微一閃,隨著機體條件的好轉,他的精神意識逐漸清晰,也有了思考能力。
再次聽到這個旁白一樣的聲音,紀雪汶心中生出探究的慾望。
紀雪汶不知道該怎麼和那道聲音溝通,索性屋裡沒人,他便直接問道:「你是誰?為什麼一直在我耳邊說話?」
旁白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並不是回答紀雪汶的問題,而是說道:[力量的積累需要依靠大量的進食,而我剛剛才和那些污穢較過勁,更是耗費了許多力量。]
[我很餓,該吃飯了。]飢餓感逐漸在體內蔓延鋪開。
紀雪汶喃喃自語道:「這個聲音說「我很餓」,然後我感受到了飢餓感。」
「這個聲音與我的感受相同,聲音等同於我?這是我的幻聽?」
紀雪汶皺眉思索,隨後又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應該不是幻聽這麼簡單,因為有好幾次,聲音在對應的事情發生前便響起了,這道聲音具有預知性,雖然預知的內容非常有限,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有所安排。」
紀雪汶揉了揉胃部,在短短的時間內,胃部傳來的灼燒感已經變得非常清晰了。
「目前來看,這道聲音應該是無害的。一時半會兒也摸不清它的來歷,還是先弄點東西吃吧。」
紀雪汶下床,從旁邊的抽屜里抽出一盒餅乾。
他太餓了,在做飯之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半點能量都沒有的食物,這樣的進食它真的有意義嗎?]
紀雪汶動作一頓,把餅乾吃了下去,餅乾入口后如同嚼蠟,紀雪汶的飢餓感完全沒有減少,他把餅乾放下,又拆了別的零食嘗了嘗口味,期間還下了一碗面。
很遺憾,沒有一種食物能給他帶來飽腹感,可能嘗試的太多了,身體感覺到紀雪汶在用劣質食物敷衍自己,胃部翻騰地造反起來,把紀雪汶折磨的夠嗆。
紀雪汶倚靠在沙發上呻|吟一聲,頭疼道:「零食和飯都不能吃,那我該吃什麼?」
[這間屋裡並沒有東西能為我提供能量,或許我該出去碰碰運氣。]
進食的目的是積蓄能量,食物本身擁有能量,才能達到讓他有飽腹感。
這其中的能量指的是什麼?紀雪汶對此一無所知,想碰運氣都不知道該去哪裡碰。
紀雪汶揉了揉眉心,決定先去上班再說,至於食物,他連什麼能吃都還沒搞明白,急也沒用。
餓,先忍著!
紀雪汶鬱悶地將家裡收拾了一下后,就準備去上班。
臨出門前又倒回卧室里將那個裝著他吐出的囊泡的垃圾袋打包好,在經過樓下一輛收垃圾的三輪車時順手扔了進去。
紀雪汶今天醒的早,到班上時除了他以外,只有今天值班的同事在。
同事正在看直播,紀雪汶聽到她手機里時不時傳來做作的嬉笑尖叫聲,忍不住問道:「柳玥,你在看什麼節目呢?手機里聲音怎麼奇奇怪怪的。」
柳玥說道:「我在看探靈直播,有個主播正在直播闖清河區的娃屋,紀哥你要看不,我給你分享個鏈接啊?」
紀雪汶輕輕蹙眉,搖頭拒絕道:「不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見他拒絕,柳玥也沒有強行推銷,繼續看直播去了。
紀雪汶想了想,問道:「柳玥,你怎麼喜歡看這種直播啊?你都不怕穢物的嗎?」
柳玥沉吟道:「怎麼可能不怕?就是怕才更要看,畢竟穢物是真實存在的,誰知道哪天會不會遇到。為了防止關鍵時候掉鏈子,我平時就得強迫自己了解接觸這些,這樣在現實中碰到時才不會因為太慌而失去分寸,惹出亂子。
而且我們是普通人,不是覺醒者,真碰到穢物了也沒法和它們正面剛,只能智取和它們周旋。我多看些直播,這樣就會對它們有更多的了解,到時候求生的可能性更大。」
紀雪汶問道:「穢物都沒有理智,怎麼和它們周旋?」
柳玥支支吾吾道:「這個,我看的直播還不夠多,還要再學習學習。」
紀雪汶低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柳玥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口道:「紀哥,你臉色看著好難看啊,是不是沒有吃早飯?我這兒有小麵包,你拿一袋去吃呀。」
紀雪汶揉了揉胃部,搖頭拒絕:「謝謝,我今天胃口不大好,你自己吃吧。」
可能是看出紀雪汶的臉色不大好,柳玥把手機收起,倒杯水放在紀雪汶面前,坐過來說道:「紀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感覺你今天情緒很低落的樣子。」
紀雪汶苦笑了一聲,他現在餓的要死,胃部抽抽的疼,臉色當然不好看了。
兩人說話間,其他同事也陸陸續續到了班上,在各自的位置坐好,開機準備辦公。
在上班時間快要到時,一個老同事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闖進來,把手裡的公文包噼里啪啦的扔在了桌子上,然後躺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喘著氣。
周圍同事關心問道:「老徐,路上堵車了啊?今天上班怎麼急匆匆的?」
老徐罵罵咧咧道:「別提了,今天晦氣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忙問道:「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老徐說道:「我家對門前段時間搬來一個姑娘,那姑娘前年在火災里被燒毀容了,之後一直躲家裡不肯出來。
昨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早上醒來后大家發現她的皮被人扒了,身上骨頭和肉也不知道哪去了,只剩一張血淋淋掛在小區外面的攔車桿上,我開車出來時正好掉在了我車子上,差點把我魂都嚇沒。」
周圍人聽到都驚了,忙問道:「這什麼人做的,手法竟然這麼殘忍惡毒,抓到兇手了沒?」
老徐搖搖頭:「我當時急著上班,還要送孫女去學校,車都沒來得及洗,留給物業處理去了,目前還不清楚什麼狀況。」
紀雪汶問道:「剝皮而死,那女孩臨死前一定很痛苦、有很多怨氣吧?這種條件感覺她很容易會穢變,徐叔你們那個小區會被封閉隔離嗎?」
老徐頭疼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就算小區不隔離,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回去住了,不出事還好,一出事那不就是要命嗎。」
老徐自言自語:「不行,我要打電話給我老婆,中午直接出去住,那個小區暫時不能回了。」
他神叨叨地念著,立刻就打電話給妻子安排。
紀雪汶說完以後便不在意了,他住的地方和老徐家都不在一個地段,老徐的小區就算髮生穢變事件也不會波及到他那裡。
老徐的事情雖然引起了波瀾,但班還要上,大家吵吵嚷嚷了幾分鐘后就不再言語,拿出各自的資料開始完善。
直到中午,下班時間到,其他的人都去下班了,只有紀雪汶和老徐沒立刻走。
紀雪汶借口胃疼,在電腦上搜索著各種能量的信息,推測自己的食物種類。老徐的妻子則帶著他們的小孫女過來找他,兩人正在說話。
因為小區很可能會出現穢物作亂,老徐不敢回去住,準備和老妻出去住一段時間,避一避風頭。
但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這個念頭也是臨時升起的,兩人也沒有收拾衣物,老徐和老妻便商量著要不要回家拿上衣服再走。
兩人討論著自己的話題,他們五歲的小孫女則背著小書包,安安靜靜的站在紀雪汶的對面桌子旁,正撐著下巴盯著他看。
紀雪汶和這個小女孩也認識,聞言問道:「芒果,你要吃糖嗎?」
芒果沒有回答,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紀雪汶看,細聲細氣地問道:「哥哥,你真的好好看呀。」
見紀雪汶不說話,芒果主動走了過來,伸手踮腳,然後摸了一下紀雪汶的臉。
那種感覺,就好像臉上有一條蛇爬過般,被芒果手指觸碰過的地方一片冰涼滑膩。
芒果的眼神分外專註,其中涌動著晦澀瘋狂的色彩,絕不是孩童、或者說正常人應該有的神情。
紀雪汶聽到她喃喃說:「哥哥的皮膚白的像雪,摸著好像絲綢,就像童話里的白雪公主一樣。」
她輕聲道:「哥哥,我也想像你一樣漂亮,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