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想當爹?
室內四下俱靜,靜到都能透出室外的殘風卷雪之聲。上好的獸金炭在爐盆中燃燒,煨出的熱氣在室內蔓延開來,也不知是被這熱氣熏了臉,還是其他之因,薛予寧的臉上紅意愈甚。
「薛予寧,你倒是個會給人牽紅線的主。」謝硯書懷擁薛予寧,迫使薛予寧只能兩手撐在他的肩頭上。
清潤又帶著魅惑的嗓音自薛予寧頭頂傳來,她訕訕笑道:「這不是瞧你踽踽獨行,一人難熬漫長孤寂嘛。」
謝硯書凝視面前的一張芙蓉面,淡淡開口:「你方才說我身邊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薛予寧直視謝硯書,瞪著雙眼點了點頭,自覺並未說錯話。
可身前人卻唇角輕揚,眸中的調笑之意分外明顯。
「那你在國公府又算什麼?」
「我?我自然是......丫鬟。」
薛予寧本來仰起的臉不自覺便又垂了下來,說她是國公府的丫鬟吧,然而自從她到了謝硯書身邊卻再未做過任何雜事,府中人都當她是個主子,誰還敢給她安排事兒做?
可明明她和謝硯書都心知肚明,二人並無旁人所想的那種關係。
謝硯書看向薛予寧將整顆頭都埋在了自己的懷中,只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頸,他向前探身,在薛予寧耳邊開口:「薛小姐似乎忘了,你不就是我的身邊人?」
蘇潤的聲音帶著熱氣在薛予寧的脖頸間遊走,酥麻的感覺瞬時便竄滿了全身,彷彿醉倒在了春日甜釀之中。
「主子,老祖宗正尋......你們二人呢。」墨塵開門而入,在看見面前的景象時,口中的話一時凝住。
被打開的大門閃進一道白光,薛予寧被墨塵的話給驚醒,看著墨塵那一幅吃驚的模樣,薛予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坐在謝硯書的腿上!
不僅如此,在墨塵身後還跟著破月和歸遠。
「小姐,歸遠他一直吵著叫『爹』,我只能將他帶來......」
坐在梨花木椅上的謝硯書正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繞在一起,謝硯書輕貼在少女的頸邊,雙眸含情,而她懷中之人則髮髻凌亂,雙手放在他的肩頭,垂面靠在了其胸膛之處,如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破月瞳孔微張,在其身旁的歸遠像是感受到了破月的驚詫,想要往裡探頭,卻被破月匆匆抬手捂住了一雙眼。
破月:真是沒眼看
*
「來,小寧多吃些肉,瞧你瘦的。」
沈老夫人夾起一塊兒龍井蝦仁便放在了薛予寧的碗中,淡雅的茶香立時便竄進了薛予寧的鼻尖,可薛予寧卻微微蹙顰。
於薛予寧而言,她如今不過是個丫鬟,卻能和府中主子共坐一桌,老夫人還這般熱情,她本也不該拂了老夫人的好意,只是......
她對河鮮過敏。
薛予寧拿著筷子的手不知該往何處擱。
然一道玄影閃過,薛予寧面前的碗已被人拿走。
「祖母,你別給她夾這些,她不愛吃的。」謝硯書抬手拿開了薛予寧的碗,另差人拿了只凈碗舀上了一一碗烏雞湯遞給了薛予寧。
「怎麼,你又知道了?」沈老夫人沒好氣兒地覷了一眼謝硯書,拿起筷子還想再夾塊兒蝦。
謝硯書輕按住了老夫人的手,他和薛予寧做了多年的宿敵,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自然知道薛予寧這嬌小姐在吃食上挑剔得很,對這河鮮過敏,飛禽走獸都要上乘。
「我當然不知,只是這都是我愛吃的,你若給了她我吃什麼?」謝硯書輕笑一聲,轉而將蝦夾在了自己碗里。
老夫人拿起筷子的另一端便戳了戳謝硯書的肩,憤憤開口:「我國公府連這些銀子都拿不出了?難怪人薛小姐不願嫁給你!」
「咳咳......」薛予寧正喝著湯,卻突然被老夫人這話驚得險些嗆著自己。
老夫人聽見了薛予寧的咳嗽聲后,似是意識到了什麼,雖說小寧只是個丫鬟,但生得仙姿玉骨,舉止得體,且還為國公府誕下了小公子,而最重要的是難得書兒對她有意,若是因她隨口一提,傷了人小姑娘的心,那她便成了罪人了。
老夫人擱下了雙筷,輕聲低笑:「小寧你可別多想,那薛小姐本是書兒的死對頭,當年皇後娘娘本想為他倆說媒,但這小子就是不聽勸,偏給人小姑娘找不痛快,這樁婚事也不了了之了。也罷,若按著時間來瞧,許是他因心底有你而推了這婚事吧。」
沈老夫人難得一見笑顏,連著銀白的髮絲都在揮動,他國公府並不在乎門第,要的是兩心相悅,若是書兒於這小寧確有真心,即便是日後做當家主母也未嘗不可。
薛予寧故作羞赧一笑,眉目帶羞。
誰又能想到當初被推拒了婚事的薛大小姐正坐在老夫人跟前呢?
老夫人笑容愈甚,甚至還讓人將歸遠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來來來,曾祖母喂你。」
歸遠聽話地張開了小嘴,含住了老夫人夾來的一塊兒芙蓉糕,在嘗到了糕點的香甜軟糯后,歸遠的一雙靈眸也是彎成了月牙,透出萬千星辰與無邊水光。
「當初你們為何給歸遠取此名啊?」
謝硯書哪知其中深意,薛予寧正想答話,謝硯書卻朗然道:「『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取得是如若他日後能居軒冕【1】,亦能持山林之氣。」
謝硯書眸色真誠,抬手餵了歸遠一口熱湯,動作極致溫柔小心。
薛予寧有一瞬的愣神,瞧著謝硯書對歸遠這般上心,莫不是真把歸遠當作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