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兵符
祝執冷嘲的嗓音方才落下,可走在前面的謝硯書卻立時一個轉身,一腳翹起了地上散落的羽箭,迴旋之間,羽箭泛寒,在他身邊的兩名士兵被其踹倒在地。
「謝硯書!你可知你是在做什麼?」
祝執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羽箭,冷汗涔涔,帶著寒意的箭矢緊緊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連著氣息都放慢了些。
祝執萬萬沒想到謝硯書受傷后竟還有力反擊,往日他雖知曉謝硯書常年隨父出入軍營,亦是練就了一身武藝,卻不想竟有此般功夫。
要知道他派去緝押謝硯書的兩名士兵亦不是無名小卒,皆是他從祝貴妃的死士里抽調出來的。
「祝大人,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想要了你的命嗎?」謝硯書在祝執的耳邊冷笑一聲。
少年的眸中隱有幽火蔓延,祝執作為祝貴妃的長兄,暗中培植自己的黨羽,亦是養出了一批蠹蟲,上侵國帑,下侮黎庶,卻反過來構陷如薛景琅那樣的忠良。
而自己的父親謝煜本該有機會留在定京城,正是因祝執步步緊逼,時景和帝心生疑竇,謝煜這才不得不遠離定京城。
而今忠良深陷囹圄,這批國之蠹蟲卻招搖過市,反咬一口,謝硯書思及此,握著羽箭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祝執本就是三腳貓的功夫,如今被謝硯書這般架著,面上早已顯出了慌色,他強壓住心中慌亂,半晌才吐出了幾個字,將其串成了一句話。
「謝硯書......你快些把箭放下來,而今你回頭我些許還能替你求情,保住你們國公府,你要知道這通敵賣國可是抄家......」
「祝大人,事到如今你還要說我是通敵賣國之人嗎?原以為祝大人在官場浸淫如此之久,定當是有眼力見的人,卻不想竟會單純至此?」
謝硯書笑意不減,羽箭堪堪刺破了祝執的皮膚,鮮血瞬時便浸染了他的衣襟。
從脖間傳來的疼痛漸次蔓延,祝執立時高呼:「謝硯書!你若是敢殺了我,薛予寧也活不了!」
祝執能清晰地感知到謝硯書的手微微一頓,可也只是那麼一瞬,謝硯書又再次揚起了笑容,聲若寒冰。
「祝大人,你當真以為我會蠢到讓薛予寧一人留在府中嗎?」
祝執微愣,他稍稍側頭恰好能窺見謝硯書眼角的笑意。
火光時隱時現,只見少年泠泠開口:「高安的身份你以為我們就未曾懷疑過嗎?」
*
高府密室
夜色潑墨,浸染了鳳陽城的蒼穹,長風將起,卷得枝頭紅梅紛紛掉落,紅雨如簾,將鳳陽宛在了梅香之中。
逼仄的暗道之內竄進了一道涼風,拍了拍燭光,而在燭光之下,端立著的紅衣女子正是穀雨。
而在穀雨面前立著的中年男子褪去了往日面上常帶的笑容,倒是一顯狠厲,他眸中散著明光,注視著地上的薛予寧。
「依著這些日子我在府中所瞧,謝硯書對她確實不一般,不似外界所說的二人是死對頭。」一身艷色的紅衣將女子的玲瓏身姿勾勒出來,而在她腰間所別的卻是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刀。
高安回神頷首:「這件事你做的不錯,若非你我二人裡應外合,又怎會將她帶出來。」
穀雨聞聲點頭,可她又再次抬眼看向高安,疑聲道:「用她來威脅謝硯書自是不成問題,本就英雄難過美人關,瞧他對薛予寧這般上心,薛予寧而今在我們手裡,倒是不用怕謝硯書。可若是......」
高安會意,隨即緩緩道:「你是想問陸向昀?」
穀雨頷首:「陸向昀而今與謝硯書同處一個陣營,如若是他來與我們對峙,我們又怎會牽制住他?」
穀雨雖未與陸向昀碰過面,但她常年在高安的手下,自也是清楚陸向昀的性子。
一個自小便沒了母妃,在冷宮長大的皇子,手無實權,卻能在太子手下撿回一條命,又怎會是輕易被他們所操控的人。
卻見高安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的確是被陸向昀的舅父所救,打小便在其府中長大,而後陸向昀舅父一家被抄,高安則轉而到了陸向昀身邊,成了陸向昀的手下,這一跟便是七年之久。
久得連高安都快忘了自己的根是在明安朝,他十歲時恰逢鳳陽瘟疫肆虐,舉家逃難途中,高安與其家人走失,而後便被陸向昀舅父所救。
本以為此生再尋不著自己的父母,可蕭成煒卻在兩年前派人送信告知高安,他的雙親正在他蕭成煒的手下。
高安應了蕭成煒所言,去了定好的地方一瞧,看見那兩張熟悉的面容后,高安心中立時便捲起了巨大的漩渦,那是他的生父生母,膝下也僅有他這一個兒子,如今二老頭髮花白,哪裡受的住摧打?
蕭成煒告訴高安,若是想救自己的父母,便需聽命於他。因而真正拿走陸向昀手中兵符的人並非是木憐一人,而是高安在其後布局,這才為木憐尋得了機會。
紅燭如豆,綻出「噼啪」之聲,拉回了高安飄飛的思緒。
高安回頭,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女子身上,女子雙目緊閉,黛眉擰起,陷入了昏迷之中。
高安嘆笑一聲:「這個人也可用來牽制咱們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