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脅迫
曳曳燭火之下,高安的面色轉瞬變為了鐵青,他掐著薛予寧脖頸的手有一瞬漸松。
而在高安對面的錦衣公子玉面含春,隔著搖漾火焰,蒙上了一層粉紅,唇角微勾,一雙風目平有萬千風流溢出。
玉指勾住的羽箭直對薛予寧。
「高安,你真以為了解我是嗎?」
隨著陸向昀的一聲輕笑落下,羽箭瞬時竄出,劃過一絲涼風,攪動一圈幽火,射向了薛予寧的左肩。
「嘶……」
嫣紅的鮮血立時便染透了薛予寧的衣衫,素色的衣衫轉而掛上了艷麗的紅,她眉間一皺,捂住傷口的五指滲了一圈又一圈的熱血。
「呀,看來手生了,竟會打偏。」陸向昀不滿地搖了搖頭,好一幅委屈的模樣。
而在陸向昀身後的陳柯眸色面色一頓,他看著自家主子含笑的一張面容,心中卻不滿暗思起來。
陸向昀素有百步穿楊之箭術,何曾會失手?
更何況那女子還並未有躲藏的動作。
但比陳柯更為驚詫的卻是高安。高安的手微松,薛予寧則順勢滾落在地,癱坐於冰涼的地面之上。
高安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猜錯陸向昀的心思,枉他跟隨陸向昀多年,看著他從一個羽翼未豐的落魄皇子到善工計謀的玉面公子。
他自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陸向昀了。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可能以薛予寧來要挾陸向昀。
蕭成煒早就給高安下了令,讓他務必將陸向昀手中的另一半兵符拿到手,此前高安所持有的兵符號令的一部分長明軍被卷進了太子謀逆一案中,已被祝執率明安之軍殲滅。
而今陸向昀手中所擁有的另一部分精兵才是其所真正需要的,若是能轉而為蕭成煒所用,便可無需費力即可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
是以,高安一直在找尋時機,但陸向昀此人過於謹慎,尤其自謀逆一案后,愈發小心,因而高安幾次三番地試探皆探查不出另一半兵符的蹤跡。
直到薛予寧的出現,聽聞薛予寧於陸向昀有救命之恩,加之陸向昀又將自己生母唯一的遺物贈給了薛予寧,高安便以為陸向昀對薛予寧有男女之情。
以他對陸向昀的了解,這一方玉墜豈是能輕易送人的?
高安細下思索一番后,絕對以薛予寧為餌,若是不能威脅陸向昀,那也可以牽制住謝硯書。
可他卻算漏了陸向昀贈送薛予寧玉墜皆是有心之舉,故意做給高安看的一齣戲,他早就疑心高安,卻又拿不出實證。
陸向昀故意將玉墜給薛予寧,表現出自己對薛予寧有著不同於一般的情意,卻是故意為了引高安露出馬腳。
「高安,現在你還以為你能用她來威脅我嗎?」
陸向昀將手中長弓轉了轉,含情眼漾著笑意。
薛予寧跌坐在乾草一旁,看著陸向昀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禁眉頭輕皺。
合著這人竟是將她拿來作餌,引蛇出洞?
虧她當日還怕拂了陸向昀的好意,將玉墜收下后仔細收了起來,為此還同謝硯書爭論了一番。
沒成想竟都是陸向昀布好的一盤棋局?
薛予寧望向陸向昀的雙眸里蒙上了一層幽光。
而高安亦是心中一陣寒涼,為了雙親,他本就是背水一戰,手中並無實權,也無可用的暗衛,本以為可以借薛予寧逼迫陸向昀交出兵符,卻是被反將一軍。
「陸向昀,你可真是個薄情無義的人。」
高安此話確是應心而言,即使他對薛予寧無意,可好歹薛予寧也救過他的命,他就這般不假思索地將箭對準了她。
薛予寧聞聽了高安之言后,竟是換上了幾分讚許的目光。
卻見立於石階旁的男子,長衫飄飄,慢條斯理地再次抬起了手中的長弓,玉指在空中對著高安、薛予寧、穀雨微點了點。
他話音中的笑意愈甚,像是在逗弄著面前的三人。
「下一個......就你了。」
陸向昀話中音帶著些調笑的意味,話中尾音未落,箭落之時,血色蔓延。
穀雨應聲而倒地,比之薛予寧僅僅是刺向左肩的羽箭而言,陸向昀對向穀雨的羽箭是正中其左胸,不帶絲毫的偏移。
血濕衣襟,腥甜的味道夾雜著地下密室的潮氣在這逼仄的一隅蔓延。
緩緩流出的鮮血順著石縫下滲,在穀雨旁邊的薛予寧望著這一幕身形一滯,她倏爾覺著陸向昀方才能留她一命已是萬幸。
薛予寧瞳孔微怔,還沉於方才的驚慌之中,卻被身邊的一道涼風所喚醒。
高安見穀雨已死,便知陸向昀也必不會留下自己,他眸色一暗,用力拽過了跌坐在地上的薛予寧。
既然不能用來脅迫陸向昀,卻也能用來牽制謝硯書。
高安方向將薛予寧從地上一把拉起,然下一刻鑽心刺骨的疼痛自他的右肋下方傳來,他怒目圓睜,面色漲得通紅,當他回過神時,才發覺是薛予寧將一支玉簪刺向了自己的右肋。
高安雙唇翕動,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分明給薛予寧下了葯,也是親眼瞧見她將那茶喝了下去,她又從何而來的如此大的力氣?
謝硯書早知高安會有此舉,因而給了薛予寧一瓶解藥,在薛予寧喝下了穀雨端來的清茶后,便趁著高安說話之際,飲下了解藥。
「謝硯書教的招式倒是不錯。」薛予寧忍著左肩的疼意,將刺向了高安的玉簪又用力加深了幾分。
高安痛苦地向後一仰,但他很快便回神,強壓住身上的疼意,抽身而出,將薛予寧推至地上。
薛予寧因著陸向昀所射的一箭,左肩鮮血汨汨不止,被高安這麼用力一推,自是又頹坐在了石地之上。
陸向昀見薛予寧跌坐在地上,想要上前的腳步一頓。
而高安則乘著此時,快步一躍上了石階,向著密室之外跑去。
「捉住高安!」
陸向昀冷聲一呵,其身後之人立時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