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嬌香美玉
「成煒,而今的形勢於我們而言不容樂觀吶。」
寢殿之內檀木作梁,水晶化燈,投灑出一道金碧彩光,將深宮禁苑內的奢靡都呈於眾人眼前。珍珠簾幕下的美人榻,女子斜躺在上邊兒,搭著一條羊絨毯,右手撐頭休憩。
蕭成煒長嘆一聲,眸中的陰騭比往日更甚,他今日連損兩員大將,豈是能輕易將此事拋之於腦後的?
更何況,廢太子蕭成決已從天牢里出來,重回東宮,此番遭受了牢獄之災的蕭成決定是會引起一批見風使舵之人的擁戴。
今兒個他來祝泠的寢殿時,一路上便時常聽見幾個小太監在言說朝中已有不少大臣去往東宮探望太子。
蕭成煒心中的怒火不消反增,他行至玉桌之前,將已經涼透了的清茶一飲而盡。
「母妃,舅舅他可有給您傳信回來?」
蕭成煒忽而想起自己的母舅尚在鳳陽城,此次他謝硯書倒還算識相,並未將其母舅祝執想要殺人滅口的行徑公之於眾。
謝硯書也知曉如今單憑他們手中的勢力是無法扳倒祝貴妃與蕭成煒的,況且祝執手握重兵,不可輕易彈劾。
一旦將他們逼急了,定京城恐是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祝泠朝著婢女挑了挑眉,婢女立時上前打開了一隻木匣子,將其中的信紙抽了出來,轉身遞給了蕭成煒。
「這是今早才送進來的,謝硯書他們於梅嶺將你舅舅的手下一一斬殺,你舅舅本還以為是大事已成,誰知一早去瞧時才發覺不對,可彼時謝硯書他們已趕回了定京城,這信本是用來提醒你的,現下瞧來倒是不用了。」
蕭成煒捏著信紙的左手青筋暴起,他立在紅燭一旁,火紅的光影呈疊在他的雙眸之中,他將信紙平放於燭火之上,頃刻便化為了塵灰。
祝泠揮揮手,在其身邊的婢女立時上前跪在其面前,讓其可以搭在自己身上坐直身子。
「如今蕭成決重歸太子之位,恐怕寺里的那位也要回來了,此事陛下本就對你頗有微詞,若是再有人吹個耳旁風,你怕是無緣東宮了。」
祝泠的語調淡淡的,她揉了揉肩,又緩緩自袖中取出來了一枚玉珏,扔向了蕭成煒。
「你舅舅尚在鳳陽,他若此時回來許是會引起陛下猜忌,你若要用人,便從我手下的死士里抽調。」
蕭成煒將玉珏攥在手中,朝著祝泠一拜:「多謝母妃,後宮之事,兒臣無法插手,但兒臣知曉,即便是那皇后回宮,也分不走母妃的半分榮寵。」
「你呀你!」祝泠塗有蔻丹的手在燭火的映照下,如同紅梅綻現。
「對了母妃,長歌近日可還好?」蕭成煒朝著殿內深處往去,近日蕭長歌得了蕭齊北的特許,連這幾日都歇在了祝泠的殿中。
祝泠將搭在膝頭的絨毯拿開,輕聲一笑:「你怎麼突然想起你妹妹來了?往日見你為了政事而繁忙,也不見你關心長歌。」
蕭成煒面上的笑容一僵,劃過一絲慌亂,但他立時便將這份慌亂給掩了下去。
「兒臣只是擔心這謝硯書此次回京定是要定下與薛予寧的婚事,想來長歌怕是會難過上一陣子了。」
祝泠聞言美眸綻光,她掩面輕笑:「你可別告訴我你會讓當今手中權勢最盛的兩個氏族聯姻。」
待到祝泠話音落下,蕭成煒彎身朝她一揖:「母妃當真是料事如神。」
*
夜雨綿綿,捲成一道簾幕將定京城圈在了一片水霧之中,落在了含羞的梨苞之上,打得枝頭嬌小的梨瓣直顫。
修竹環繞的小院內,清香不止,室內燭光微明,門窗上正倒映著兩道人影。
「謝硯書,你做什麼?」
薛予寧看著在自己面前脫得只剩下中衣的謝硯書,立馬便轉過了身子。
謝硯書挑眉一笑,他緩步上前,攬住薛予寧的肩頭,將她擋在雙眼前的手拂開。
「多的都瞧過了,這還羞赧起來了?」
少年帶著些戲謔的語調總是會讓薛予寧心下一顫,她揚了仰頭,撇嘴道:「我沒有。」
「真沒有?」
「沒......」薛予寧堪堪回頭,唇瓣不經意間擦過了少年的耳垂,只見少年的耳垂立即便紅得滴血。
謝硯書也沒想到薛予寧會驟然回頭,他抬手摸了摸鼻尖,輕咳兩聲:「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薛予寧一聽這話,臉頰愈發滾燙,她自一旁抱起了雲絲軟枕,瞪著一雙翦水秋眸瞧著謝硯書。
她倏然想到白日里薛景琅在馬車內對她說的話,這第一次是她媚葯無解才與謝硯書共度春宵,可這第二次便是你情我願。
眼下他二人尚未婚娶,於理不合。
謝硯書像是瞧出了薛予寧心中所想,他抬手在少女的眉心一點:「薛大小姐想什麼呢?」
薛予寧被他這麼一點,險些向後栽倒,幸得謝硯書上前護住她的後腦勺,才免於撞向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