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賜婚
「送人?」陸向昀平躺於榻上,雙眸溢出笑意,他示意陳柯扶起自己,斜靠在床柱邊的綉雲紋軟墊上。
他嘴角笑意不減:「他手中會有什麼人能為我所用?」
陳柯將信上下又看了兩遍,隨後搖頭道:「他並未提及信中人是誰。」
陸向昀藏在被子里的手早已暈開了一圈溫熱的濕意,滾熱的血浸染了衾被的一角,然陸向昀仍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手中的人吶......」
陸向昀雙眉輕輕攢起:「嘖......看來他還真是不願放過自己身邊可用的每一顆棋子呢。」
「陳柯,除去定京城那位,燕國最近可有何動靜?」
陸向昀本就是燕國皇子,可他卻從不稱其為自己的母國,於他而言,燕國反倒是刻錄了他不堪的往事的地方,他生在燕國,長在燕國,踽踽獨行,從未有片刻的暖光落在他所處的泥沼。
在他的記憶里,燕國只有無盡的飛雪與母妃慘死的那夜流不盡的鮮血。
陳柯沉聲而言:「前日宮中傳來了消息說是陛下已日薄西山,陸向澈最近正招兵買馬呢。」
「日薄西山......我倒是愈發地想看看我這位太子哥哥是要如何剷除他身邊所有的兄弟呢。」陸向昀溫然輕笑,卻是夾著咳音。
「那......公子,我們可要傳書給宮裡的內應,讓他們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陸向昀點點頭:「陸向澈那蠢貨總以為自己已大權在握,想著將我困在鳳陽,奪走我手中的長明軍便可高枕無憂。我又怎會如他一樣蠢笨無知只在鳳陽培植黨羽呢?此番皇宮裡攪起的風雲夠他頭疼一陣子了。」
「公子籌算天機,陸向澈豈會是公子的對手?」
陳柯低聲應答,旋即轉過身子端起了桌上的葯:「公子,您身子尚未痊癒,這葯是停不得的。」
陸向昀順著陳柯所言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瓷碗上,他忽而唇角輕揚:「總歸命不長矣,喝這葯還有什麼用呢?」
「公子!娘娘若是在天有靈,瞧見您這模樣豈不心疼?」
可陸向昀並未抬手接過葯碗,他只闔目輕言:「聽聞薛予寧和謝硯書都平安歸京了?」
「是,他二人也是走了運,竟撞上了定國公,這不一回京,便拉下來了兩名大臣。」
「這樣也好,我與他們二人也算是兩不相欠,他們助我揪出內鬼,我便替他們消退燕軍,再給他們一沓信。」
「可公子您自個兒卻受了傷......」
「陳柯」陸向昀打斷陳柯的話,他抬眼望向窗外的絮雪,若柳絮翻飛,良久,他輕笑著說到:「定京城應是已入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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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姐,不行咱就放棄吧。」
謝硯書無奈地看著面前想要為自己理正衣襟,卻反倒將平整的衣裳撫出一道褶皺的薛予寧,朗聲而笑:「寧寧,你不需要為我做這些。」
少年於其頭頂輕笑,薛予寧雙頰染紅,她放在其脖邊的手微微一滯:「我只是瞧你身邊沒做細活的丫頭,這才來了興緻給你理衣裳的,你可別多想。」
謝硯書估算著時辰,看向逐漸清明的天,轉頭對薛予寧一笑:「這倒是我的福分了,能得薛小姐躬身正衣冠。」
「知道就好......」少女嗔笑一聲,她忽有頓住:「對了,府中可還有別的卧房,這幾日我先暫去旁處住。」
謝硯書冷眉一擰:「自打你來了國公府一直宿於此處,為何突然想起要去別處了?」
薛予寧別開臉,似是有些羞於啟齒,她小聲說到:「此前我是以丫鬟的名義住在此處,可如今我仍是薛將軍的妹妹,你我又尚未成親,這自是不合禮數的。」
其實在此之前,薛予寧也未曾將此事放於心上,似乎她與謝硯書共處也並未有什麼問題,直到薛景琅於馬車內同她長談一番后,她才驚醒。
謝硯書擰起的眉轉而一展,他抬手撫上薛予寧的烏髮,輕輕揉搓著:「寧寧,今日我便去向陛下求旨可好?」
薛予寧整個人都窩在謝硯書的懷中,她嘟囔著:「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寧。」謝硯書笑著出聲,他如捧至寶般輕抬起了薛予寧的臉,少女回京后的這兩日漸漸褪去了在鳳陽城的疲累,靈眸重綻明光,白皙的小臉透著桃花般的淡粉色,朱唇含羞。
「其實......國公府只是打眼一瞧讓人覺著華貴,實則我們這一方小院子里實在是難以找出多的廂房騰給你來住。」
薛予寧:......
「可我明明瞧見我兄長所居的那處院子里還有空出來的卧房。」
怎料謝硯書卻兩眼一耷,唇角微沉,頗有幾分委屈的模樣:「寧寧,國公府向來清貧,這能空出來的院子都是拿去放必需的兵器了,不信,你還可去問問我娘和我祖母。」
謝硯書是算準了薛予寧不會去向老夫人和沈璧君開口,況且他的祖母和娘親早就盼著他將薛予寧娶回國公府,又怎會讓薛予寧搬出他的院子。
薛予寧也猜知了謝硯書心中所想,她握拳在謝硯書身前一錘:「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心中的小心思。」
少女的粉拳並未用力,只是輕輕在其胸脯上擦過,倒像是貓爪子劃過,撓的謝硯書心中掀起一陣漣漪,又像是白羽落下,於他心間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