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南歡嫻靜的垂下頭,對此不發表意見。
太后又關切的問道:「小阿歡,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南歡抬起頭,柔情蜜意的看了一眼宋暮,「多虧王爺對我這些天的照料,我的身體好多了。」
宋暮對她這番柔情蜜意照單全收,看不出半點不自然。
南歡垂下眼,心口微動。
或許宋暮這樣才是對的,她太膽怯了,也太扭捏了,總是把自己放在被動的境地,被動的接受成為『王妃』這件事。
想要真正去做更多,她應該主動一些。
況且,她現在捫心自問,對宋暮並不討厭。
她腦海中鬼使神差回想起宋暮背著她走在月光下的場景,耳後又有些發熱。
她用餘光悄悄的瞥了一眼宋暮,又飛快的收回。
宋暮對她的確很好,不論這份好日後會如何。
至少他給了她很多很多的關心和照顧,在她最需要關心和照顧的時候。
她抬起眼,心裡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看小輩和和美美,幸福美滿。
太後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她抬手對南歡招了招手,「來。小阿歡,來哀家這裡。」
南歡依言起身走到太後面前。
太后褪下自己腕子上的一串佛珠。
承嘉在一旁看得眼皮一跳,太后貴為一國之母,當然不至於缺首飾。
只是這串佛珠大有來歷,據傳是一位身具大功德的得道高僧的遺物,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高僧加持。
珍珠翡翠易求,這樣一串手珠卻天下難求。
宋暮的目光並非落在佛珠上,事實上他對於女性的首飾和佛教用品的價值根本一竅不通。
他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承嘉,從這位女官的表情變化猜出了這佛珠的價值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更珍貴一些。
太后伸手牽過她的手,抬眸看著她柔聲道:「哀家知道你跟靈兒那孩子不同,從小就體弱。哀家看你從小貼身就帶著長命縷,成婚那日腕子上沒了長命縷,這人也去了半條命。
這佛珠乃是高僧所贈,護佑了哀家這十數年。今日哀家賞了你,你便貼身帶著吧,希望它能代替長命縷護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為皇家早些開枝散葉。」
這種親昵的姿態與口吻比從前都更深一步。
一番話既點明了太后以往對她的關注和恩寵,又暗暗表達了太后對她將來的期望。
宋暮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南歡的腕子上,他記憶中南歡的手腕上的確有一條長命縷。
那東西一般是父母給孩子編的,或者……夫婿給妻子編。
他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她腕子上不再有那條長命縷。
他開始仔細回憶了一番,最終確定,時間大概在魏玉回京之後。
曾經南歡腕子上束著的長命縷是魏玉親手所編,從帶上起便多年不曾離身,直到下定決心毀去那面鏡子,撕毀那些畫像,長命縷自是也剪斷了。
看著那串佛珠,南歡的喉嚨好像哽住了一口氣。
她不希望自己的手腕上再多出任何東西,無論那玩意是長命縷還是別的什麼。
她從太后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後退一步,跪在了太后的膝前,「此物我不能收。請您收回懿旨。」
太后蹙眉,有幾分不悅,「為何?」
氣氛陷入凝滯,周圍的宮女齊齊垂下頭去。
這樣的賞賜代表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看重,以往南歡不是沒有在太后眼前待過,但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厚賞。
或許宋靈真的將她看做姐妹,但南歡始終清楚無論太后表現的對她有多喜愛,她自己的位置都不會改變。
她並不是太后的孫輩,只是一個借住的外臣之女。
因此她平日對待太后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這種小心讓她拿捏好了進退不至於失度。
太后此刻的示好,與其說是賞她,不如說是在賞宋暮。
太后的賞賜從來都可不是輕易能拒的,儘管她並不想接受。
那就得想點別的辦法了。
宋暮思索著怎麼開口打這個圓場,話還未出口。
南歡眼眶微紅,她抬頭看了一眼太后,淚光在眼中打轉,哽咽道:「太後為重,妾為賤。豈能以妾身的賤體獨佔這寶物,令您蒙受危險?」
太后眉宇舒展,被南歡的情緒感染,也雙眼微紅。
她想起那幾年南歡生活在宮中的日子,她彎下腰扶起南歡,「好孩子,起來吧。哀家知道你一向是個孝順的。」
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南歡又應付了幾句,將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宋暮的目光落在南歡身上,眼底漫開一線柔和的笑意。
氣氛重新變得緩和而輕鬆。
「前兩日安南的郡守柳宣送來一對祥瑞兩隻蒼鳥。承嘉,領阿歡也去瞧瞧,沾一沾祥瑞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