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重啟的列車

第三十三章 重啟的列車

站在車站外的孫昔明向彭可道別,兩人相隔不到幾米,兩人互相注視了許久,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眼神流露著藕斷絲連的不舍。微風伴隨著輕嘆,沉重又飄渺,如天空的飛鳥掉落的一片羽毛,被風吹得始終不落地。

「我……保重」他的嘴唇蠕動了半天,卻脫不出口眼珠子看向她,漸漸移到身後明亮的街景,低眸,黯然地從彭可微微握緊的手心中將行李箱,使了點力抽出來,滑動行李箱轉身走遠,臉頰細膩般溫熱的汗水,味道不知是甜是咸。

本身就是個大咧的女孩,對待離別的人情世故早已放不在心上,但是此刻心神不寧,某一刻,她甚至驚呼,想衝動的跑上前抱住那個男人,想說出——打了26年的直女,開竅了石頭開花的話語。

孫昔明一年多之前的到來,和她經歷的牛頭馬嘴的案件,適宜的遮風避雨,而且他的嘴又那麼欠揍,但是彭可心裡都明白,似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翻版……她早就在心裡認定了,在處處要強的彭可,在他面前,寧願,甘拜下風,也不願看著他的背影久久的離她而去。

似乎就像春天的蒲公英,在某天被男孩輕輕地呼吸,吹向了她心中最柔軟的田地,栽下了紮根的種子,成為了留不住心事的女孩。

彭可似乎望見幾個月前在她身後護她的寬大臂膀漸行漸遠,眼角不爭氣的沁出淚花,剋制不住心中的吶喊與彷徨,喊道,「孫昔明,我喜歡你。」

前方的男人剎時間停住了步伐,薄唇抿到輕微泛白,他微仰起頭,分明的指尖微微發力。

孫昔明心裡堵得慌,他至今都不清楚對待彭可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愫——只是他喜歡看彭可笑,鬧,喜歡她陪伴在身邊的一切,大概是愛屋及烏,對於彭可身邊所發生的人事物,在他過去整整28年黑白的生活中,漸漸添上了鮮明的色彩。而彭可,是那日夜陪伴的畫筆,在他一度黯淡無光的眼眸中,即使是黑曜石,也添上了璀璨的光芒。

「我不會他們那種扭捏的拐彎抹角,我只想在最後一刻告訴你,或許我們以後就見不到了……不想留有遺憾。」

孫昔明內心急促的喘著氣,心中的絞痛似乎在告知他,那是熟悉又痛心的。他用力捂著猛烈跳動的心,抑制住微顫的手解開壓緊的衣扣,面容僵硬著向大廳走去。

濃重的二氧化碳像置身於封閉的廚房,沒有一絲通透的機會。對不起,現在我不確定,我對你是什麼感覺,或許在我完成這一切之後,如果你還在這,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依你。現在我所唯一便是解決當年發生的那件事,父親到底對我隱瞞了些什麼?我的心臟……

語畢,彭可眼睛的倒影最終離她遠去,深抿著嘴呼吸,感受著喉嚨被頂著死死的,那種緊壓著的感覺。

她強忍著含在眼眶中滾滾泛紅的淚花,如果封沉跟來,見證這一切,肯定是對她的行為產生懷疑,因為按照彭軻的性格,後續便是罵罵咧咧的一頓臭罵,可是現如今,嘴巴像是封上了502膠水,說不得,厭不得,雖然說出了口,但是心裡依舊像是有千斤頂,無法釋然。

作為女孩子,實在是想不通,當她得知孫昔明要調回原隊時,特地找來了好姐妹一塊,探討這一年的心緒變化。

油然記得,張藝拍著胸脯說,「彭,我保證孫隊長對你有好感,而且從你們的交往上來看,我可看得出你們倆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就像是追查真兇,就脫離不了屍首,而從中查出來的線索,和法醫脫不了關係……」

「得得得,首先還是謝謝你中肯的發言,不過,什麼時候能把凡事可以從你的專業脫離出去?」彭可馬上打住,等會兒張藝老樣子要滔滔不絕的講述法醫的專業性,這種事情講給小老弟聽就罷了,自己心上還煩著呢,「我想明天就說出來,但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我可不想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表白就慘絕人寰的遭到拒絕。」

而且一想到孫昔明接受到自己吐露心聲,如果失敗了,那肯定是嘲笑一番的嘴臉,而且怕就怕周圍還有認識的傢伙,這不回到隊里,好死不死?一傳十,十傳百,這一下子尷尬的都要鑽個地縫了。

不過,好在現在周圍認識的人煙稀少,面對瞭然於心的結局,心中的沉重也就少了幾分,至少面子不會掛了彩。

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看著已經消失在前方川流涌動的人群,嘴角委屈地咬著,淚珠滑落兩邊臉頰。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惹得他些許惱火,心緒雜亂使孫昔明搗亂著本就散亂的髮絲,迫使他閉上眼睛沉重呼吸。

他的心裡好像在渴望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就在他的眼前,但是他摸不著,看不見,也知道他是不會得到它的。

散亂的腦海中出現熟悉的響聲,聲音是女性化的,不斷的重複著,「你該停手了,無論如何,想想我們,好嗎?」

隨著周圍分貝的增強,手心緊握著的欄杆,緊張地不由沁出冷汗來,眼角一閃而過纖細的背影。此時,正站在海邊高樓一躍而下,他想下意識伸手去抓住,失之交臂,瘋狂吶喊著:「不要啊,不要!」

孫昔明慌張的坐直身子,驚魂未定,還未顧及到周圍情況,等到他呼吸逐漸穩定,發現周圍不太對勁。

沒有穿雜的人群,擁擠的行李反而替代的是濃烈的消毒水味,花白的牆面,和眼前朦朧俯睡的人兒。

他想去撫摸模糊的輪廓,引來了微微刺痛感,手上的吊瓶漸漸晃動。

俯卧淺睡的女人鼻中喘著細氣,注意到眼前思念的他醒著了,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兩隻手不顧別的,粗略的撫去兩鬢碎亂的髮絲,急切關心道,「昔明,感覺怎麼樣?需要叫醫生嗎?還是要喝水?」

她著急忙慌的擺弄著水杯,又趕忙切起水果來。

孫昔明看著曾經圓弧的臉頰逐漸變得消瘦,有些許泛白,眼神從台邊削好的水果移到毛巾蘸在半盆水邊。

「感覺我躺了很久,彭可,感覺你都瘦了。」

彭可手中正削著蘋果一停,帶著心甘情願的語氣,依舊是熟悉的眉眼彎彎,「那可不,我可在這病床上陪伴了你整整三周誒,還不快感謝我?」

孫昔明嗤笑一聲,還是那麼有小傲氣,語氣緩慢,「好啊,那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可好?」

彭克腳步停住了,眼眸呆愣了些,隨後嘴角抿起微笑,聽得出聲音有些沙啞,邊遞上溫水邊細語說,「當然好啊,不過如果你是看在我照顧你的情分上,那還是算了吧。」

做作的擺擺手,嘟起嘴唇來。

孫昔明直直的看著彭可傲嬌的神情,不僅有些好笑,使勁趁著手臂的力氣,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當然不是,真心的,我不想再次錯過你了。」

她握住他的手,微涼的指尖觸著他腕間溫熱的皮膚,才覺得心底里那蝕骨的冰涼,稍稍有了融化的跡象。

那邊安靜了許久,直到封沉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他看著彭可的背影,眼底的陰霾越來越濃郁。

他闔了闔眼,眉宇微微擰著,徑直走向孫昔明的病房。

「這幾件案子,銀色項鏈,突如其來的車禍,子女之間,嘶——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封沉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段話,微微一挑眉,沒做任何遲疑便推門進去。

「孫隊,怎麼?生病了,還想著公聲呢?」封沉將手中帶來的水果籃子隨手一放,說笑著。

他歪在床上閉上眼睛,抬起手臂遮住額頭,語氣擔憂,「這樣子始終使我感到不安,總覺得懸著……」.

「我覺得你肯定是想多了,畢竟除了那件重生案子沒有解決之外,其他的無一例外都解決了,再說你現在在生病時期,沒必要多想。」還沒說完就被他不咸不淡的聲音打斷。

「哈,」孫昔明聳聳肩,沒有回答。

孫昔明蘇醒后在病房裡幾乎才休整了兩三個星期,便有些不耐煩了,時刻想著翻看著過往卷宗。在關乎他身體健康的情況之下,彭可這才辦理了出院手續。

「你現在身體還不是很穩定,我覺得你還是在龍城鎮呆一段時間吧。」彭可心裡害怕他一出院就會離她而去,想著留他一段時間。

孫昔明將她摟入懷中,緊貼著他的胸膛一顫,良久,更緊的摟了摟她,道,「我不會再離開了,我已經向上級請示,已經調派到當地公安局了,所以放心吧。」

彭可感受到他的唇柔軟溫熱,他的氣息隔著薄薄的髮絲傳過來,那雙深邃的雙眸近在眼前,像是浸在湖水裡的墨玉,清澈魅惑,耳邊也也被由淺入深的呼吸掩埋起成安靜下來,她似乎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迎來了一遍又一遍細碎的親吻,緩緩的投入著藕斷絲連的吻痕。

新的一周預示著新的啟程,彭可如同往日載著孫昔明一同去往公安局,但不同的是,時間似乎遺忘了特案組,迎接了新的安排。

孫昔明依舊是刑警部隊中分隊的隊長,而彭可如願進入分隊,依舊一起協助調查辦案,而當年的特案組其他人員仍然為刑警部隊各個分隊進行統籌安排和協助。

而站在光明的邊界上的封沉似乎攜帶著更深厚的秘密潛在黑白分明交界,扮演著細思極恐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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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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