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隻狗
……是真的動了心啊。
這大概是仇夜雪最不想參加的一場宮宴。
燕夏、天莽,還有夜渝,夜渝倒還好,這麼多年來與龕朝相安無事,甚至稱得上是十分友好。
可燕夏和天莽就不一樣了。
仇夜雪在這一刻才終於知曉,為何他身邊的醫者聽說他準備入京時,與他說要是能回來,最好早些回來。
不是說京中危機四伏,而是在這兒多生活幾年,只怕是再好的身體,都得心力交瘁而亡。
他的座位被特意安排在了祝知折旁側,仇夜雪也明白龕朝皇帝的意思了。
天莽王子與使臣來覲見、太監唱禮單時,仇夜雪還特意留意了下祝知折。
但不知是不是昨日他讓祝知折拽了一路衣袖的原因,祝知折只是倚在椅子里,懶懶地瞧著,並沒別的什麼情緒。
反而燕夏六王子万俟淞覲見時,他的神色不僅冷,還帶著點明晃晃的殺意。
不明所以的仇夜雪:「?」
在仇夜雪眼裡,祝知折不正常也不是一兩天了,他都懶得理。
令人意外的是,這場宮宴比較平靜。
但越是如此,仇夜雪就越是警惕,而真正讓他心裡警鐘大響的,便是宮宴結束后,万俟淞找上了他。
万俟淞:「世子,好久不見。」
仇夜雪掃他一眼:「我們見過?」
知曉仇夜雪是有意激怒万俟淞,藕荷在旁側故意提醒:「世子,四年前燕夏王親自攜了六王子來軍營致歉,那時你們見過。」
仇夜雪拉長語調「哦」了聲。
就見万俟淞沒有半分惱意,反而笑得令人不適:「當年世子可真狠心,連歲南風光都不讓我們瞧一瞧,如今我們不還是踏入了龕朝的土地上?」
仇夜雪睨他,語氣輕蔑:「半月後就要滾回去的踏足么?」
万俟淞還是不氣,只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仇夜雪總覺不對,轉身上了馬車后,喊的第一個人就是:「陳里。」
只見帘子微動了下,陳里不知從何處現身,單膝跪在了仇夜雪面前:「主子。」
仇夜雪沉聲:「你親自盯著燕夏,一點風吹草動都不能落下。」
陳里沒有任何猶豫,應聲后便又似一陣風似的消失了。
藕荷微微擰眉:「世子,陳里離了你身邊,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無事。」囑咐完陳里后,仇夜雪的心才稍微安定了那麼一點:「有你們在,再說這畢竟在京中,就算遇上什麼事,巡防營也能及時趕到。」
再者……
祝知折多半也盯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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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莽和燕夏一北一南,中間還有龕朝阻斷,相隔甚遠。
平時別說見面了,連消息都相互傳遞不到的地方,現下卻坐在了一堂。
而坐在最中間的人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模樣,只能聽見他冷沉的聲音在警告万俟淞:「不要去招惹歲南世子。」
万俟淞輕嗤:「我就與他說了兩句話而已。」
「別說與他說話了,最好是看都不要多看他一眼。」
又有另一道爽利的女聲從不知何處響起:「你要是還想計劃能成,就離他遠些。」
万俟淞不明白。
女子到底耐心好些,解釋了句:「也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麼手段,讓祝知折那樣的瘋狗圍著他轉,但凡離他近一點的或者惹著他的,祝知折可都不會手軟。」
「祝知折是什麼名聲,大家都清楚,所以都離那位世子遠些。」
遂烈也說:「昨兒我在街上遇見太子爺了,本來他都要被我挑釁的當場動手,但是那個世子一露面,只跟他說了兩句話,就把人帶走了。」
「真他娘邪門。」
万俟淞沒再說話。
他想不是邪門,而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太子有眼光。
只是可惜,他們看上的都是這天底下最冷心冷情的人。
這麼想著,万俟淞還覺著自己和祝知折當真是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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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過後,為表友好,皇家會開放皇家獵場招待各國使臣。
獵宮離京中有些距離,馬車得行兩日,到地方后,因為如今是深春,不是秋天。
萬物復甦的季節,是不會開放獵宮的,而是在營地駐紮。
仇夜雪一如既往地被安排在了祝知折旁側。
下馬車時,祝知折還將諸事推給了祝祁煜,朝他這邊走來。
這兒人多,仇夜雪是喊得殿下:「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祝知折背著手悠悠跟著他:「有啊,這不正在做么?」
仇夜雪睨他一眼,神色冷淡,一副懶得理的模樣。
他二人這般相處模式落在万俟淞眼裡,万俟淞更覺自己認為沒錯。
祝知折和他,其實也是一樣的。
他們往裡走,祝知折跟著仇夜雪進了仇夜雪的營帳,遞了個信號筒給他。
仇夜雪沒接:「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