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隻貓貓
「你又發什麼瘋?」
仇夜雪窩在府中許久,直至燕夏抵達時,他才終於動了。
他放下手裡的筆,活動了下酸痛的脖頸,撐著桌面站起身來:「躑躅。」
在一旁看著昏昏欲睡的躑躅一個激靈,立馬起身:「世子!」
仇夜雪捻了下自己指腹上不知何時沾到的墨跡,神色淡淡:「備馬,去瞧瞧。」
躑躅頓了下,才想起今兒燕夏入京,登時也沒了笑意,應聲去了。
他們到茶樓落座沒多久,就有熟悉的人徑直坐在了仇夜雪對面。
仇夜雪偏著腦袋再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小販,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誰來了。
只聽祝知折道:「此次燕夏入京的名單里有一位六王子。」
仇夜雪淡淡道:「万俟淞。」
祝知折倚靠在八仙椅里,姿態慵懶:「認識?」
仇夜雪:「他大概恨我恨得想砍了我的人頭去他父王面前邀功吧。」
祝知折挑眉,意味不明:「有故事啊阿仇。」
仇夜雪總覺著他今天有點夾丨槍丨帶棒的,便懶得理他。
可他身後的躑躅卻忽然道:「殿下,是這樣的。」
仇夜雪微頓,許是懶得開口,沒阻止躑躅說故事。
仇夜雪和万俟淞之間的故事,那就像歲南和燕夏之間的故事,全是舊仇。
雖說燕夏會來朝貢,但在邊境,他們的小動作也不少。
如何擊潰鎮南軍的防線,燕夏一直在做嘗試。
燕夏有意爭奪王位的王子們,也都是圍繞攻破鎮南軍做動作。
畢竟只要誰能瓦解鎮南軍哪怕一點,都能得到極大的賞識,無論是燕夏的朝野,還是燕夏的王,都會讚賞。
但歲南十三州有命令禁止燕夏人入城,駐紮在邊境的軍營也龐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万俟淞是這一代王子中,唯一一個將燕夏人送進了歲南的人。
這些人就像是帶著瘟疫,只要成功入城,就能用時間逐漸瓦解一座城市。
因為燕夏最出名的手段就是毒。
即便是歲南有名的毒沼之地,在他們面前也得稱一聲師父。
然而就在他們行動的當晚,仇夜雪帶著王府的親兵,將其全部抓捕。
不僅捕獲了十餘人,還審訊出來了口供,讓仇鈷望連人帶供書甩在了燕夏王面前,逼得燕夏王不得不割肉賠禮。
万俟淞也是因此在燕夏地位下降,才會被派來朝貢。
祝知折聽罷后,輕笑:「你是故意放他進來的?」
刻意沒說想聽祝知折問仇夜雪是怎麼知道万俟淞安插了人進歲南的躑躅:「?!」
仇夜雪並不意外他能夠想到:「嗯。」
他漫不經心地抬手,倚靠著窗欄,托著下頜瞧著底下:「万俟淞是個有腦子的有野心的,他下手又夠狠,若是他日後真成了燕夏王,保不齊歲南要與燕夏打仗。」
「歲南十萬大軍,莫說打仗了,便是要踏平燕夏,也是做得到的。」
仇夜雪不否認:「歲南從不怕挑釁,但能夠規避的戰爭,那就規避。」
「那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郎兒,他們正值壯年,家裡有老小妻兒不說,他們的命亦珍貴。」
「再者歲南不會主動發起戰爭。」仇夜雪淡淡道:「燕夏毒沼迷障多,要命的毒物也不少。要踏平的確能夠做到,可同樣損失也大,不值得。」
最好的局面,就是如今這樣,雖劍拔弩張,但卻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祝知折聽著,輕哂的同時,心裡也是有幾分沉鬱。
仇夜雪和他很像。
他倆面臨的局面,幼年喪母的經歷,還有身處的旋渦與幾乎同步的思維,各方面都很像。
可他們卻站在完全不同的路上,背馳而行。
祝知折不明白仇夜雪也好,祝祁煜也罷,為何一個個都那般在意他人性命如何。
他向來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把天下蒼生記掛在心裡的人,覺得無趣又令人乏味。
至少每次聽祝祁煜說時,祝知折就困上心頭。
但現在瞧著仇夜雪,祝知折卻發現自己的思緒不僅沒有半分散漫,甚至還詭異的有一種難言的興奮感。
這樣的仇夜雪,映在他眼瞳里,叫他更為心動。
街道上的馬蹄聲逐漸接近,只見一隊馬車從轉角處拐來。
底下的人似有所感,仇夜雪直接對上了一雙陰桀的淺色眼眸。
仇夜雪微頓。
察覺到他的異樣,祝知折側首看了眼,正好瞧見穿著燕夏王子服飾的万俟淞盯著仇夜雪看,還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那個笑落在仇夜雪眼裡是挑釁,所以仇夜雪懶洋洋地勾勾嘴角,由上往下的視線帶著十足的睥睨輕蔑,對於高傲的人來說,這樣的目光最惱怒。
可祝知折瞧著,卻覺得万俟淞眼裡帶著的,還有興味。
祝知折嘴角噙著的笑登時就有些薄涼起來。
他素來是個只圖自己高興的人兒,所以祝知折想也沒有想,直接拎起了面前的茶杯,像是隨意一扔,但偏偏砸在了万俟淞的馬前。
馬兒登時受了驚嚇,万俟淞好不狼狽地仰著身子拉了會兒韁繩,才勉強控制住身下的馬。
他皺眉掃過去,只見那個窗戶已經被關上一半,瞧不見仇夜雪那張勾人心魂的臉,但卻能看見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