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私會
御花園內,一雙綉著淡黃萱草花紋樣的繡鞋「噠噠」地踩在平整磚石上,顯得稍有些急促。
鞋尖兒碰著了磚石旁的蘭草,引得草葉有些簌簌,一隻枯草色的螞蚱被驚著,一下子蹦得老遠。
待走到了萬春亭,這雙繡花鞋才停了下來。
陸令晚微蹙了秀眉,小心地往四周打量。
與西邊兒的千秋亭那番熱鬧景象不同,此處倒顯得有些寂寥了。
遂松下一口氣,轉了頭往南邊的假山而去。前腳剛來到假山邊兒,斜側裡邊伸來一隻大手,一拉便將她拖拽了過去。
陸令晚驚的幾要呼喊,一隻大手卻覆壓在她嬌嫩的唇上,疏朗的眉眼映在他眼前,帶著點兒似笑非笑的意味。
「阿晚,是我。」
是她熟悉的低沉男音。陸令晚整個人鬆懈下來,驚悸一散,慍怒便起,她拿那雙秋水眸瞪向他,聲音壓的卻低:「你來此作甚?」
話了了卻又想起這是御花園,已是內宮,他一個伯府世子是怎麼進來的遂又轉了話頭,眉蹙得愈深,「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齊昭南看著她含嗔似怒的雙目,像只炸了毛的小貓似的,頗有些趣味。
他伸指點了點她額頭,謊話信口拈來:
「你忘了?我母親好歹也是個郡主,常出入宮闈,我這個親兒進宮給長輩賀個壽的體面還是有的。」
陸令晚這才想起這茬來,是剛才她嚇昏了頭。
意識回籠,她便不願多待,也不想在這當口探究他為何而來,掙了他的手便要回去:
「這裡不方便,有什麼話回去再說。眼下是給皇帝相看的當口,我不能出岔子。」
只是齊昭南哪肯放她離開,順勢將人整個摟到懷裡,嘴角染上幾分笑意:
「生氣了?放心,不會被人看到的。我做事何時出過紕漏?」
陸令晚也知他出現在這兒必然有了安排,心下稍定,但還是忍不住生出些悶氣來。
她素來謹慎慣了,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眼下這人分明無甚要事,卻讓她冒著風險前來,她如何能不惱。
齊昭南見她抿唇不語的模樣,知道還氣著,卻也不哄。
他背倚著假山,手上卻得更緊。忽又騰出一隻手來,往她臉上一捏:
「怎麼?只准你背著我來給皇帝相看,就不准我嚇你一嚇了?」
陸令晚被他這麼一捏,頓時耳根子都紅透了,又羞又怒。
想平日里兩人大多時候都發乎情止乎禮,今日這廂像是偏要跟她作對似的,竟這般撩撥於她。但聽他所言卻有些心虛,只壓下了羞惱,垂下眸來:
「我在家中的艱難,你是知道的,此事我早先便與你說了。你不也說,一定有法子讓我選不上妃嬪?到底是什麼法子,你現在可肯說?」
***
皇帝朱承梓從欽安殿走出來,服侍著的張通見今日秋陽正盛,就要吩咐後頭的JSG人上前來給陛下遮陽,皇帝卻一擺手制止了。
剛走出沒幾步,遠遠的便瞧見通往千秋亭的那道上圍攏了不少的官家貴女。或對鏡理著鬢釵,或賞著沿路的花木,倒頗有些守株待兔之感。
皇帝朱承梓不經抬手按了按眉心。
眼下是他即位的第三年。
先帝駕崩卻無子。他乃是由當今太皇太后與一干肱骨大臣親自擇定的繼位人選。
先帝晚年病重無子,藩王蠢蠢欲動,打的厲害,他為避免捲入爭儲的風波,便早早的建了道館住了進去。這些年早已經修得個清心寡欲,男女之事已不甚上心。
眼見這幾年的光景里,諸般事宜已有了著落,自己親娘便緊著為他選納妃妾。
跟隨在後的小德子看出陛下煩惱,躬身建議道:「若陛下喜清靜,不若取了東邊的道,從那萬春亭繞一圈兒,只是要費些腳程。」
皇帝聽罷,看了那小德子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抬腳往東邊而去。
小德子見此這才心下鬆了一口氣。
一直走到萬春亭,周遭才算靜了下來。抬首一望,天際湛藍,一排排大雁拍翅而過,耳畔幾處鳥蟲啁啾,頗有些意趣,皇帝朱承梓的心情也好上了幾分。
倒是到了拐角,皇帝卻聽那假山處傳來喁喁低語。走近了幾步,卻恰巧聽到了一句「你不也說有法子讓我選不上妃嬪?是什麼法子?你先下可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