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娶她
木香見自家小姐瞬間白下來的臉色,咬了咬牙,知道耽擱不得,只得又把沒說完的後半句補了上:
「兩個時辰前,那時小姐在宮中,曲掌柜也找了來,咱們的錢莊也遭到了擠兌。」
陸令晚只將指尖兒插進掌心裡,令讓自己慌張的情緒平復下來,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平靜了許多:
「鹽運到哪裡了?」
「剛入了蘇南。」
「給那邊傳信,這批鹽務要在出江蘇前銷毀。通知兩淮那邊,所有和鹽運有關的生意,以最快的速度關停。不惜任何代價,所有的現銀歸攏,儘快將放出的銀錢收回。如若還是不夠,將上月新購的那幾處綢緞莊子售出,定要保證前來兌現的儲戶順利兌到銀兩。」
「是,奴婢立刻去辦。」
木香答應著。馬車拐到一個巷口,飛快地跳下馬車,與等在那裡的曲掌柜匯合,將小姐的吩咐交代了下去。
馬車繼續往陸府而行。
陸令晚此刻一人坐在馬車上,總覺得心下總也不安定。
她向來謹慎,那些私鹽生意多附於兩淮的大鹽商,有他們的鹽引做掩護,十分隱蔽。抽取四成利給他們,陸家這邊只留六成,這種事在兩淮倒也常見,怎會就被人盯上況且怎這般巧,錢莊也遭到擠兌,還都發生在她入宮的時候。
三件事湊在一起,絕不是巧合。
究竟是誰呢,是誰在背後操縱這一切這生意雖是她在打理的,可大多利潤都給了大伯,或是輸送給了她的堂哥侯府二公子那裡。
按這個思路想,莫非是大伯的政敵或是那位侯府世子她越想越發覺得不安定,掀了馬車簾讓車夫調頭,一路往錢莊趕去。
***
京郊別院,永昌伯世子趙明敬饒有趣味的從盤裡摘下一顆黑亮紫圓的葡萄往嘴裡送,看著那僕從躬身在齊昭南面前低語著什麼,饒有趣味地嚼了幾下。
兩人隔得甚近,那僕從壓低了聲音,可他也聽進去一些。待那僕從一退下,趙明敬挑眉看他:
「又禍害人家姑娘了?你還想借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到何時?」
「什麼叫禍害?」
齊昭南也隨手捻顆葡萄送入嘴裡,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明敬倒來氣:「你攪得人姑娘宮也入不成了,生意也黃了,人回去怎麼跟她那如狼似虎的大伯交代這還不算禍害?你如今皆得償所願,你便罷手吧,成日里借著我的名頭幹壞事,多少也損我的陰德。」
見他不為所動,仍舊拈葡萄吃的模樣,也只得壓著脾氣再勸:
「是,陸茂松那老狐狸的確臉皮厚,又想把他的庶女許給你父親做填房,又想把自家的侄女送到皇帝身邊。外人看著他這是腳踩兩隻船,既想投靠新帝,又不願棄了舊黨這塊貞節牌坊。可我倒覺得,這兩年你繼父和二弟待新皇的態度,倒是越發曖昧迷離了。陸茂松那老貨怕是打定主意跟定了皇帝。著實可恨!可關人姑娘何事?她也是無奈才給陸茂松打了下手,你何必要作踐人家?」
說起來,皇帝朱承梓登基已經三載,原本先帝駕崩后又無子嗣,由太皇太后和一干老臣做主,想著從宗室子弟里挑個最是聽話的。
可哪知看走了眼,新帝剛登登基沒幾日,便堅持要稱自己的生父為皇考,而非皇伯考。這兩年更是公然和太皇太后以及一干老臣對上,兩邊打的如火如荼。
如今朝堂上已是波濤洶湧,也就有了新黨和舊黨一說。投靠新帝的為新黨,唯太皇太后馬首是瞻的為舊黨。這新黨舊黨之爭,已攪的朝堂暗流洶湧,故而有此一說。
「誰說我要糟踐她了?」
齊昭南卻懶得與他掰扯這些,見僕役已將兩人的寶馬牽過來,起了身朝那馬兒走去,一個翻身便矯然躍上了馬。
趙明敬也隨之翻身而上,仍窮追不捨,只吵的齊昭南座下的紅毛鬃馬都無奈的打了個響鼻。
齊昭南摸了摸它的鬃毛,將馬安撫了下來。被他纏的無法,只撂下一句:
「你且備好賀禮,等著來喝我喜酒吧!」
說完,夾緊馬腹一揚鞭,紅鬃寶馬便揚蹄而去。這一句聽得趙明敬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也揚鞭追了上去,朗聲大笑道:
「你且說明白,可是栽在那女人身上了?」
西邊的日頭漸漸下沉,染的山間火紅一片。
此處別苑毗鄰山丘,細草如絲,蔓上整座整座的山野,是最好的跑馬場。
青山之間,只見兩人一左一右,一人墨色騎裝,一人寶藍色長袍,皆坐於馬背上在山間飛馳。遠遠看青山碧穹下,矯健勃發的黑紅烈馬,意氣風發的少年兒郎,一張一弛間皆可入畫中。
兩人賽完了一場,已然酣暢淋漓。
齊昭南接過僕役遞過來的白帕,將手上的汗漬擦了擦,便拋了回去,走到案后兩腿一屈一伸,大馬金刀的坐了下去,猛灌了杯清酒。
趙明敬也是一杯酒灌下肚裡,卻仍興味不減:
「我倒是想見一見,是什麼樣的姑娘能讓你這千年鐵樹栽了跟頭。不過話說回來,且不說你那侯爺老爹是否會同意,單就陸茂松那老狐狸,向來與你不對付,他肯把侄女嫁給你?」
齊昭南卻淡淡抿了口酒,只說了四字:
「陸家二子。」
兩人相交多年,已有默契,趙明敬轉瞬便想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