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祭祀（三）
「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方法也不是不行。」
燕旻似乎有些怨氣在身上，只是輕輕地拉著她的手臂向下一躍，兩人便回到了地面。
「我就在這附近候著，剛剛已經解決了幾個刺客，你現下可以安心地吃點東西了。」
又解決了？
而且他這表現……怎麼像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
帶著滿腹的疑問回到了蘇貴妃處，她已經焦急地等在了院子里，一手扶著腰，一手緊緊地扣在珠兒的手腕上。
顯然，她的這種焦慮並不是因為尉遲琅華不在了。
不過當人搖曳著腳步回來的時候，她的焦急明顯變成了憂慮。
「皇妹去哪兒了，叫我一頓好找。」
尉遲琅華笑得很雲淡風輕：「這兒的環境不錯，本宮便四處看看。」
「哦……那……那皇妹可有見過什麼人？」
「人？」她故作疑惑地皺了皺眉：「不知貴妃指的是誰？」
「沒……沒什麼。」
蘇貴妃明顯有些不太對勁，連這三月的天都能急得額頭上出了汗。
不過越是如此，尉遲琅華心裡就越更穩當了一分，看來燕旻說得沒錯，那些個刺客的確已經被解決了。
否則，現下他們應該是在偷笑，而不是著急她是否遇上了什麼。
「午時快到了，還是先回去吧，不然陛下該著急了。」
她笑著說了一句，眼神有意無意地朝著後方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明明身處險境的她，此刻因為有一個人守在暗處而感到安心。
回到正殿後，祭祀流程也已經開始，在祖宗牌位面前，一切都還算順利，只是唯有尉遲琅華敬香時出了點狀況。
她正想將香插進香爐時，這香居然莫名其妙地斷了，還險些燒到了她的手背上。
在一旁看著的昭賢帝立刻讓人上前為她換了新的，再次敬香時，和她預料的不差，香又斷了……
蘇貴妃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靠近皇后，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怎麼了，皇妹她……」
皇后看了她一眼，始終是中宮之主，自帶的威嚴立即讓蘇貴妃閉上了嘴。
一旁的陳貴人卻按耐不住了，拿起手絹捂住嘴，一臉的尖酸刻薄樣：「這香怎麼總是斷，難不成是先祖不肯接受皇妹的孝敬？」
昭賢帝皺著眉頭看過去，但也沒有出言指責，畢竟這香是的確結結實實斷了三次。
直到第四次時，尉遲琅華才不緊不慢地抬手阻止了來幫自己燃香的人，纖長的手指掐著香，看著玫紅色的粉末染上了自己的指尖。
這個套路，著實低劣了一點，小的時候便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不算得是什麼大事。
只是她很好奇這到底是誰做的？
難道今天想要她出事的人不止一撥？
這些年到底無形中得罪了多少人啊……
昭賢帝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慢慢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她滿指的紅色：「定是準備的人沒有注意，朕讓人換些新的來。」
她回頭笑了一下：「多謝皇兄體恤。」
這次是昭賢帝身邊的人去換了新的來，很容易就續上了，倒也沒再出現任何問題。
不過陳貴人此刻又坐不住了，帶著幾分諂媚笑道：「果然還是陛下的真龍之氣強盛，再大的邪祟污氣都近不了身呢，這不，連皇妹敬香都順暢了很多呢。」
這言下之意不就是指尉遲琅華是邪祟嗎？
這麼明目張胆的罵她，是當她這些年的壞脾氣名聲都是假的？
不過此時的她卻沒有發作，而是認認真真的祭拜完，眼神真誠地看著上面的牌位，內心悄悄地說著：父皇，我必然不會髒了您的地方，有些人得提出去殺。
今日的祭祀流程很快就結束了，眾人一起退出正殿，在皇帝的帶領下，準備去往東廂房處歇息。
因為整個祭祀需要三天時間，需要留在太廟吃齋、祝禱、敬香和祈福，所以皇室中人都會歇在此處。
以尉遲琅華的身份，她自然是和皇后並肩走在昭賢帝的身後。
正當她回想著這兩天會發生些什麼的時候，身後不遠處的陳貴人又開始牙尖嘴利了起來，她刻意那手絹捂著嘴，一把拉過來旁邊的貴嬪說道：
「誒，你說皇妹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連敬香都敬不上呢？」
「你別胡說了……」
「這哪兒是胡說呢，大家都親眼看到的嘛，連先祖都不肯接受她的祭拜，不知道是不詳呢，還是……」
她這話還沒說完，尉遲琅華就停下了腳步，回眸看了一眼：「陳貴人，有什麼話不如站在本宮面前來說。」
昭賢帝有些不悅地回過頭，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來，此時的他顯然有了怒氣。
畢竟眾人皆知他有多寵著這位長公主，便是要那天上的星星也肯為其摘下來，此時有人惹了她不快，他自然也是有氣的。
皇后也知曉這位長公主的脾氣，一時也不敢勸誡，只好拿出中宮的氣魄出來：「陳貴人上前來回話。」
哪知道陳貴人竟然也不怕，款著步子走了上來，婷婷地行了一禮：「貴人陳氏，願聽教誨。」
尉遲琅華故意看了一眼蘇貴妃，眸中似乎帶了點什麼意思，但又很快地收了回來：「陳貴人方才的話里，字字句句都在討伐本宮，不如此刻好好說道說道？」
「嗯？」陳貴人也是個不怕死的，睜著一雙杏眼就開始說瞎話：「嬪妾哪敢，皇妹是千金之軀，哪是嬪妾可以討伐的，只是眾人都看著，皇妹手中的香是斷了又斷，難免……」
不等她把話說完，尉遲琅華的巴掌已經扇了過去，在那張白皙的小臉上立刻便留下了鮮紅的手印。
陳貴人不可思議地捂著臉，似乎還沒緩過神來：「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一個賤妾居然敢稱呼本宮為皇妹？你也配？」
昭賢帝並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皇后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是拿著手絹擦了擦臉側。
「我再不濟也是你皇兄的女人，喚你一聲皇妹怎麼不可！」
「啪」地一聲，又是一巴掌招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