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少年將軍(6)
營地內,經了一夜勞累,外面的士兵不管是受了傷的還是沒受傷的,大多都先睡了。明日他們還要趁著日出的時候,再去山上一趟,看看有沒有遺漏的蛛絲馬跡。
主帳中,火星噼啪作響,映照在簾帳上。蕭何剛將外袍脫下,坐在桌前,遲遲沒有睡意。
他俊朗的眉宇輕蹙,想著很多事,有這次山匪留下的殘物,也有……陸莞禾那時的回答。
在他攥著陸姑娘的手時,她像是受驚了一樣肩背微微一顫,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她的眸光淺淺,慢慢湧上了一層水霧。他自知自己的力量太大了,急匆匆地鬆開手,果然她白皙的腕上有一圈淡紅。
「抱歉。」
他鮮少有這麼衝動過。
她卻搖了搖頭,和他說自己包紮的手法都是在亂世時學會的,是跟著人模仿的,前後幾個村的人都會這個包紮。
她的包紮手法和其他大夫大有不同,並非正規學過,像是亂世時在鄉野生存學的民間大夫。但他也獨獨見過兩次,一次是五年前他受傷,一次便是現在。
夜深人靜,山間幾隻鳥雀忽而叫幾聲。
蕭何曲起指節抵在額前,闔上眼,慢慢回想。
兩人相似之處不僅在一晃而過的神態,而且還有脖頸后的痣與這種包紮手法,點點滴滴實在是太巧了。
若是祁宴和太后故意想找一個阿宛姑娘相似的人,那他們所找的人也太像了。
他所能辨明阿宛姑娘的僅剩最後一個線索,便是阿宛姑娘曾經說過,她有個雙胞胎妹妹,只是在戰亂的時候走散了,她的左腰間有個上半月的胎記,而她的妹妹則在另外一邊。
可是他如今顯然不能這麼做,這實在是冒犯了陸姑娘,絕非君子所為。
萬一陸姑娘並未有這個胎記,他便是污了陸姑娘的名聲。
不過他更想不通的是,若陸姑娘真是阿宛,又怎會假裝不認得他。
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許是這件事一直壓在心頭,快到天光破曉時,蕭何終於有了些朦朧的睡意。
燭火燃盡,最後一點光拂在蕭何硬朗的眉目上,輕顫的睫羽終於歸於平靜。
……
屋子裡的陳設與五年前的草屋無異,睡在床上的男子緩緩睜開了眼。
他沉著的目光打量著這個草屋,慢慢起身,枕旁正放著他要送出去的長命鎖。
鎖扣銀白,紋路精緻,年代久遠。
在他還沒有疑惑完的時候,屋門便被推開了,女子還是之前那樣用粗布掩面,只餘一雙柔柔的眼睛,像是之前在夢中千百回一樣,她走過來,朝他淺淺一笑,正要和他一起去吃早飯。
他本該是像之前一樣,起身跟著她一起,可這一次他坐定於床前,拉過她的手道:「阿宛,我想看看你的臉。」
女子連受驚的反應都有些相似,她詫異地看著他,而後垂下眸,在蕭何手上寫道:我的臉不好看。
可這次蕭何異常執著,拉著她的手不放,平時顯得冷冽的眼尾微微下垂,頗像狼犬的眼神。
女子猶豫了一會,竟然抬起手,掀起粗布的一邊,將要揭下,蕭何也屏住呼吸,甚至有幾分分不出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他等了太久了。
粗布被一點點揭下,女子的臉蛋也展現在他眼前。淡淡的煙眉,薄而艷的紅唇,桃花眼怯怯地看著他,雙頰因著害羞染上了紅暈。
這面罩之下分明就是陸姑娘。
不等他驚訝完,女子的手指輕點他的肩,表情不帶一絲一毫色氣,眼底純凈無辜,她傾身而上,把少年逼至靠在牆上。
她的聲音也是柔柔的:「將軍不是要看我的腰上有沒有胎記嗎?」
她軟軟的身子覆過來,緩緩解開衣袍,瑩白慢慢露出,他不敢看,手也不知該放在哪,耳後已紅了一片。
而他的手卻被女子輕輕帶著,往她的腰間而去,觸及之處,無不是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