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黃腸題湊

她們歸她們哭著，膜拜著，劉來可跟這霍光八竿子打不著。他此時被吸引的是作為中國古代一種最特殊，最考究的葬制——「黃腸題湊」具體的詳情，他不但感興趣，還很是期待。

劉來看著那一層套一層規模宏大，穩重壯觀的三槨兩棺，一件件構建比例協調嚴謹的正有專人給霍光的棺槨裝配起來。

並且還有與玉衣、梓宮、便房，外藏槨，同屬這「黃腸題湊」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黃腸」指的是棺木的材料，就是一定要用有黃心的柏木。霍光在宣帝的皇恩厚愛和尊重下，聽說整個墓都是以最珍貴的楠木構件組成，並且棺木也是用整顆的黃心的柏木製成。

「題湊」是指將樹根向內聚合拼湊而成的棺材和墓室結構，霍光所用的每塊題湊尺寸大小有別，四面企口高低錯落有序，塊塊緊扣，層層相疊，堅固細密，宛如魔方，放錯一塊，都將是無法復原的。

現在劉來看到盛放在霍府的只是這「黃腸題湊」種內槨的一部分，屬於霍光時候生活起居的一個場所，分為便房和棺室，便房中有一件彩繪漆座塌，是提供休息用的，棺室內放有彩漆套棺，成為「梓宮」。

除了這些外，還將在他的墓室里有外藏槨，那才是整個棺槨最外面的一層，是侍女、奴婢生活的場所，也是廚廄所在，還可以放入大量的男女木俑，車馬具等隨葬品。

驚嘆著這「黃腸題湊」奢侈的劉來，此時突然被一個大嗓門喊聲驚醒。只聽那聲道：「客人禮畢，親人還禮哪！」

隨著這一聲喊，原本靈堂上亂鬨哄的哭聲戛然而止，靜得好象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出來，真猜不出怎麼齊刷刷的這麼訓練有素。

緊跟著又聽那大嗓門又高喊道：「各位至親好友靈前致哀，再送一程哪！」

話音剛落鬼哭狼嚎的聲音又復響起，劉來一旁看得直想笑，到目前為止劉來見到的奔喪之人，真哭假哭見得也不是一撥兩撥了，不過現在還算收斂點兒。不過這會兒看他們說哭就哭，簡直跟唱戲一樣，倒也真是好笑。

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劉來，此時眼光正好飄到霍光遺孀的一對母女霍顯和霍成君。那霍成君正值貌美如花的年齡，漂亮自然不在話下。但令劉來意外的是那霍顯，作為霍光的老婆，霍成君的老娘，在偶爾的抬起頭顱時，倒是讓劉來很是意外驚艷了一把。

這霍顯想來也應有四五十歲了，但瞧其皮膚還能保持緊緻光滑，整個身材也保持的甚是完好。此時雖然穿著一身孝服，但那股子成熟嬌媚到是一點不輸給一側的女兒霍成君，好像在這種rì子里還施了艷狀，顯得逾有味道。

這霍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了不得，上官小妹，霍成君都已經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了。沒想到還有個霍顯，這大概就叫作「風韻猶存」吧！

就在劉來不和事宜的胡思亂想，和貪婪地盯視著霍顯、霍成君時，一道冷冽冽地目光直刺劉來身上。

「哇偶！」

感受到這道冷冽目光的劉來，微一扭，就看到了蛾眉倒豎的上官小妹。

極是剛烈和妒忌的上官小妹，也是無意中察覺到劉來的醜態時，差點沒拂袖而立的她，只能以這種暗示，來表達心中的憤怒了。

還好，劉來也是在接到這份火辣辣的注意后，嚇得再也不敢多看霍家任何一個女人一眼。

接著，看完整個霍光大殮這一部分內容，就用光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在這複雜的葬制完成另一個部分時，時已過正午。看到最後的劉來，早已是飢腸轆轆地累的不行了。

你還別說，劉來肚子一餓，到是馬上迎來了吃飯的機會。

這大概是劉來比較兩世葬禮的一個共同點，就是奔喪者都是有飯吃的。

在現代被俗稱為「豆腐飯」的奔喪飯，在霍家人熱情的提議下，現實的被劉詢回絕了。

皇帝一般也的確不太會在外臣家吃飯的。劉詢一走，另外三個王也都相繼提出了告退的請辭，害的原本想要留下來蹭頓飯的劉來，也不知是不是這規矩，反正人家王都走了，他也不敢掉范兒的賴著不走，只能餓著肚子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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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粟米粥，幾碟jīng致的鹹菜，就是從霍府盛大葬禮現場而回的劉來，回到位於北闕甲第的廣川王府，和早已恭敬等候在府內的陶望卿吃的第一頓飯。

涼爽碩大的廳堂里瀰漫著一股幸福的味兒。這股幸福味兒，至少陶望卿感受是明顯的。

嫁入廣川王宮之前，出身世家豪富的陶望卿，死的心都有了。但從那個事故頻的新婚之夜到現在，陶望卿越來越覺得自己嫁的丈夫，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樣荒yín歹毒。

儘管也是早已飢腸轆轆的她，只是在一旁看著吃得很是香甜劉來，但心裡卻產生了好些對未來的憧憬之意，小小的心裡滿是歡喜和滿足。

乍一吃到這樣的飯菜，雖然也是覺得有些難以下咽。但早已餓過頭的劉來，還是推掉了大魚大肉的飯食盛宴，十分香甜地將一碗粟米粥喝得jīng光，還用小舌頭把碗沿都舔了個乾淨，勉強吃了個七成飽，才注意到陪侍在一旁，還沒資格吃飯的陶望卿。

對古代帝王之家的家規已經有一定了解的劉來，知道這是規矩。一般，像已經有資格陪侍在劉來身側的妻妾，也是要等劉來吃完，或是先吃，在劉來的授意下，才可開動自己的飯食。但在這一過程中，她們最為主要的工作，還是為丈夫布菜、斟酒，服侍好丈夫的吃飯。

劉來看了看一身湖藍直裾禪衣衣裙的陶望卿，頭上系了一個百合髻，鵝蛋臉兒上，未施任何胭脂水粉，更顯得清秀可人的陶望卿，心下不由暗暗一嘆，「這個根本就是個小女孩兒呢？在現代也就是上初中的年齡，現在卻已經要伺候他這個丈夫了！」

劉來細細打量陶望卿時，陶望卿也察覺到后，正怯生生地回望著劉來。不知這位夫君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緊緊盯著她，是何意，又有什麼意圖……

換過了今rì這身衣裙后的陶望卿，連她自己在照鏡時，都覺得除了她的臉蛋兒看來還顯得稚嫩，身材已經和一般大姑娘的模樣沒有什麼差別了。陶望卿感覺自己已經具備了做一個妻子的條件，加上她的容貌俊俏，皮膚雪白，濃濃的眉毛，挺俏的鼻子，豐潤的嘴唇，烏溜溜的大眼睛，更是顯得可愛之極。這也難怪丈夫要這樣盯著她了…….

覺劉來在看著她后，陶望卿初時還以為自已有什麼不妥、不雅的地方，不禁有些害羞地偏過了身子。但很快就想到了很多她作為妾室的本分之事上…….

自加入廣川王宮以來，這還是她和劉去這個丈夫，頭一次坐在一塊兒吃飯。雖說做名義上夫妻已經有大半月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已的丈夫在心裡的印象仍然是一片空白，除了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皇親諸侯王外，竟然對自己的這個丈夫，有了一無所知之感。

「大王…….」

「沒事，我今天吃得清淡，你就不用等著了，一起吃吧！」

還沒等陶望卿怯生生問出是否有什麼照顧不周之處，劉來就爽朗的對著陶望卿笑了笑，開口說道了。並且還將放在他面前的第二碗粟米粥輕輕推到了陶望卿身前。

陶望卿愣了愣，隨即向劉來靦腆地笑了笑，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才接過碗來，低聲道：「多謝大王！」

「以後私下裡，就不要大王，大王的叫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劉……」

「哐當！」

剛接過碗的陶望卿一聽這句話，立時嚇得摔了手中的碗，人還跟著急向後退開兩步，一下跪趴在了劉來面前。

「妾不敢……是不是妾伺候不周了，惹了大王不高興嗎？還請大王責罰……」雙眼一紅，淚花直閃的陶望卿說著，就恐慌至極的趴伏在那裡。整個身體，也在這夏rì天里，索索抖起來。

「唉，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賤妾不敢，賤妾知錯了……」

陶望卿聲音顫的緊了緊汗水淋漓地手掌，低著頭死活不肯起來。

「唉，我就是那麼一說，你沒必要這樣……」

劉來沒想到自己平等和親近意識作祟下，無心的一句，盡引得這陶望卿這樣害怕。他沒想到過這古代王公身邊妾室的地位竟然低下到如此程度，劉來沒好氣同樣低著頭，作了好一番解釋。但好像越解釋越亂，自己也有點說不清楚時，忽然心頭一熱，忽地抬腳，一步跨出，踩在了陶望卿打碎倒翻的碎碗殘粥上，一哈腰就拉著陶望卿的雙臂，將其提了起來。

突然遭受劉來侵犯的陶望卿，嬌呼一聲，慌亂地驚叫道：「大王，你做什麼？…….」

「哎喲…….噗通！」

腳下打滑的劉來，在把嬌小的陶望卿提起的同時，自己也沒站穩的就此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