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堵漏

可能是覺得受到了奚落，或者感覺尊嚴受到了挑戰，納吉的女朋友叫做阿普的卻強硬起來：「你做什麼沒人攔著你，但是你不要想著役使我的男人！我就不信你敢把他怎麼樣？我們大馬可是有死刑的！」

這威脅很有趣，可能在她心中，因為菲律賓已經廢除了死刑，這也是反制唐順威脅最有力的手段。

看她長得挺有模樣，卻一幅不諳世事的口吻。她今年看樣子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是沒吃過虧吧？這種天氣，這種場合，隨便找個什麼理由、下些絆子連她一起送到大海里去，看誰來為他們主持正義？

之前兩撥客人的下場就發生在眼前，還能當作沒看到？

所以唐順笑起來：「都什麼時候了，還端著你大小姐的架子！船沉了，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老子是拿督，看海水能不能淹死你！」

可能是覺得阿普的語氣太過激烈，可能擔心會引起對方的不快，納吉終於改口了：「阿普謝謝你，終於承認我是你的男人！沖著你這樣說，我都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現在確實是我們一起面對危機的時候了，我去！」

沒想到竟然在這時候促成了一對！不過唐順可沒繼續搭鵲橋的雅興。船隻現在因為進了許多水，隨時有在狂風的肆虐下傾覆的可能。可能要不了多久，根本不需要再有颳風下雨的事，光它自己進水就夠了。

「大家抓緊！」說完，他第一個攀著扶梯出去，努力在如冰雹一般的箭雨下摸索著扶手站穩，然後艱難地向水泵的方向迎過去。

船艙內，王文憑等人擔心地看著他的方向。現在，這幾個男生是整條船僅存的勞動力了，而唐順，則是她們的主心骨。

架設水泵這種事，如果在平時，唐順一個人都能完成。可是現在，四個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拖到客艙門口。

隨著發電機打火，水泵劇烈地抖動，然後從艙裡外向噴出巨大的水柱。

它還能工作！

幾乎所有人都叫起來，雖然外面狂風依舊，但至少心裡覺得安全多了。看這排水的功率極大，艙內水位在以肉眼可見的規模下降。

只要船隻沒有自沉的風險，至少又可以延長生命了！

與其他人興奮莫名不同，忙碌了好一會的唐順並不顯得有多高興。王文憑到底是貼心人，看出他的心情並不佳，所以很詫異地問：「怎麼了？」

對她，唐順沒有隱瞞的必要：「這是一台汽油發電機，我很擔心，一旦汽油用完了怎麼辦？」

由於這艘遊船是短途之用，所以船上配備的水泵所攜帶的汽油並不多。除非漏水的地方被堵上，否則汽油總會有用完的時候，那時問題就大了。

船隻好好時都只是狂風中的一片樹葉在苟延殘喘，何況現在有了創傷？

但是現在的條件，肯定沒辦法有效堵上！

這個問題，人群在最初的興奮過後就都想到了，然後面面相覷。

那個叫阿普的馬來女孩竟然哭起來，然後帶動了另一個人，林心雨。最後，連陳倩倩和周甜都哭起來，王文憑更淚眼婆娑地緊緊抱住唐順說：「我不怕死，我只求你別讓我一個人死在這裡！」

如果不是在此時此地，只要唐順稍露憐惜之意，完全可以成就一番姻緣。

他看著章麗麗，後者正一臉緊張地看著他、欲哭無淚的樣子讓他從心底泛起一陣柔情。

連嬌和聞春莉到底堅強些，此時也都堅毅地互相看著：「要死一起死！」

撇開男女之情，現在這些青春活潑又可愛的女孩都把自己當成了主心骨，關鍵時刻可不能掉鏈子！

「我不會拋棄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他說。

隨著水泵的不停運作和海水的排出，船體漸漸扶正，但是也就僅限於此。無論它怎麼努力，水位在降到膝蓋時便再也下不去了，顯然，目前艙中水壓導致的進水已經和排水量持平了。

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節點：如果不解決進水的問題，等到發動水泵發電機的油用完，形勢就會向著危險的境地走！

唐順決定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由於駕駛艙和船員宿舍艙都是乾的，所以有破損的位置肯定就在客艙。作為老船員的兒子，唐順對於船上的設施和相關位置再清楚不過。雖說客船和貨船的造型差異很大，但原理差不多。

四處尋找一番，挪開放在尾部一側的船底板后，便露出一個通向船底的大洞，不斷冒出海水，深不見底。

「我就從這裡下去看看，你們保持抽水！」唐順找到了進水的源頭，便要下水。

得益於良好的身體條件，他對於游泳這件事還是不怵的。當然這邊的環境比較陌生，但是為了全船人的安全，這個險必須冒。

王文憑很擔心，現在艙里的水位還很高，唐順如果從這裡潛下去，萬一找不到回來的路，那就死定了！便是章麗麗也難得的表達出關心：「你…要小心！」

唐順笑了笑。冒險是必須的，但是無謂的冒險他也不至於去做。上船的時候他就留意過，這條船吃水線以上的高度不過四米，現在從客艙內再向下，頂多有個兩米深。

即便找不到事故點，讓自己全身而退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從駕駛艙找來一個水下手電筒，唐順便脫了鞋子長褲。在眾目睽睽特別是諸多的女孩子面前只穿著一件內褲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為了安全起見，唐順腰上還束著一根從甲板上找來的油漆腳手架配的白棕繩。王文憑和幾個女孩子在艙內等信號，這樣的話，唐順在出來時她們用力拽，既可以省他一分力氣，也會退出得更快些。

僅有的三個男人在架水泵排水，其她的幾個女孩子都圍過來，準備幫王文憑拽繩子。在災難面前，這時候真正做到了不分國籍、貧窮富貴、職業高低、種族信仰。

每個人都靜靜地看著唐順深吸一口氣潛下水，都知道在船底會很兇險，至少其它人是不敢嘗試的。

一霎時他幾乎光溜溜的身影竟也偉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