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性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然後下一刻，都爭先恐後地奔向甲板，冒著被暴風吹落大海的風險去爭搶一個座位。

這造成了更大的災難。幾乎每兩個衝出的人群，就有一個被擠掉，然後慘叫著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即使這樣，仍然阻攔不住年輕力壯的年輕小伙衝出船艙的衝動。既然船要沉了，早一步鑽進位置本就不多的那艘救生筏里才是正解，人性的醜惡在災難面前顯露得非常直白。

在這一頦，周甜也本能地跟著他們往外擠，被眼疾手快的連嬌一把拉下來：「你不要命了？外面這麼大的風暴，就是上了救生筏也是個死啊！」

聞春莉和陳倩倩都露出赧容，她們剛才也想衝出去的，被王文憑硬拉住的。

看唐順的眼神，她們覺得很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地，她們就陷入新的驚慌中：現在怎麼辦？

外面，登上甲板的人合力將固定在客艙上面的那艘救生艇解下來，然後拋到水中。在這個過程中，又有三人掉落海里，但無人理睬。

為了能夠獲得最後的機會，最後，那艘滿載著三十二名逃難者的救生筏不顧尚留在甲板上人的咒罵和哭喊，在呼嘯的狂風中離開了這艘即將沉沒的游輪。

留下了十四個面面相覷的人們。

除了自己公司的七個人，那個叫鄧佳和林心雨的兩個華裔空姐和俱樂部飛行員什麼的也在裡面，看來是沒擠得過那些人，或者是經歷過第一次排隊之後就沒打算再冒險吧。

其它的都是亞裔，兩個是韓國人，女的叫尹智慧，男的叫朴玉京，是一對情侶。託人家擅長整容的福吧，尹智慧長得相當漂亮，但不敢確定是不是本容；但是朴玉京長得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兩個是正宗的馬來人，女的叫阿普，男的名字很長，同為馬來人的林心雨介紹說可以簡稱他為納吉。這兩個人也是郎才女貌，都是很有氣質的那種，很般配。

能在這麼嚴竣的條件下還沒有棄友而逃，他們對各自的女朋友感情應該很深吧？

還有一個菲律賓本地的男人，四十歲左右，叫丹尼斯，是個漁民。這次跟船是準備上島，他在目的地有條漁船。

現在他們除了這艘沉船，再無容身之地。

看著艙內繼續漫延的海水，瀕死的恐懼籠罩著艙內的每一個人。

唐順嘆了一口氣，是時候改變一些什麼了，否則大家真的會死作一堆。

「大家聽我說！」他大聲叫起來，止住了哭哭啼啼的人群。人一急，母語就順嘴出來了。

王文憑本能地幫他翻譯，英語。

「現在我們只有這艘船了，船如果沉了，我們大家都得完蛋！所以我們應該一起努力，保住這條船！」

人在絕境中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給予希望。唐順這麼說，立刻吸引了船艙中的全員注意。看著這個黃皮膚黑頭髮的年輕人，主要是他的挺身而出，讓人們找到一絲念想。

「船都要沉了，還能怎麼保住？」有人在問，是那個僅存的兩個男人之一。

唐順自有主意，他意志堅定地說：「能保住！你們有沒有感覺到，現在海水進來的速度變慢了？」

他不說則己，這時候人們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之間，水已經漫到腰間了。就這樣，他還說很慢？

當然，按照之前進水的速度，現在應該早就沒過船艙才對。可是過了這麼一會，才到腰間，而且有變小的趨勢，那可以說明，之前認為的船底漏水是不對的。如果是船身破裂，還有挽救的希望。

只要不讓水繼續漫上來就行。當然，這是在沒有風暴的前提下。

「我們手裡有水泵，可以通過不停地向外抽水來保證船隻不下沉。另外，如果艙中水位下降了，就有機會看到底是哪裡漏水了，然後設法用東西堵漏。」

鋼鐵之物的損傷，完全堵住是不可能的，但是盡量縮小它漏水的範圍是可行的，這樣能夠給排水留出時間。

可是馬上就有人想到一個問題：既然能夠通過排水解決漏水問題，為什麼傑克船長要逃命？還不是因為油料有限，總有用完之時，那時該怎麼辦？總不會用人工吧？

不過唐順的話還是鼓動了所有人。一是在這種兇險的情況下，人們都希望有人挺身而出；另外唐順的話似乎很有道理，給了人們生的希望；最重要的是，唐順的人佔了主體。

王文憑、聞春莉、陳倩倩、章麗麗、連嬌、周甜…連他自己，正好佔了全船人的一半。在這群娘子軍的支持下，很快地全船人就形成了以他為首的逃生小團體。

第一步是控制海水進入的量，所以那隻抽水泵要儘快地用起來。

這時候才知道，之前傑克船長說的「努力堵漏」只是安慰人的假話，那隻消防水泵捆在客艙前面的甲板上好好的。

只是當唐順要求僅存的四個男人都出去架設水泵時，那個馬來人納吉不同意了。

他傲慢地說：「我的爸爸是拿督，我怎麼可以做這樣的活？」

甲板上風又大地又滑，一不小心就會被吹落、滑掉到海里，已經有許多人證明現在上面非常危險了，何況要冒著被淋透的結果去出苦力？這對一向養尊處優的他來說很難。

唐順有些火大，一共四個男人，消防水泵很重的，想把它挪到合適的位置非常不容易。這時候所有人都應該同舟共濟才對，管你是天王還是老子，都得給我幹活！

「拿督很牛嗎？別說你只是他的兒子，就是他自己來，這個時候也得給我幹活！」唐順怒起來：「你信不信我把你丟下去！？」

朴玉京和菲律賓男人丹尼斯都笑起來。唐順說的話，王文憑一字不漏地全盤翻譯了，連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看到唐順發怒的樣子，納吉沒敢回嘴。從昨夜到現在，整條船上已經死去了很多人----他們必死無疑----自然也不會差他一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還是懂的。